元熙也担心容湛真的去卫府向成庸兴师问罪,便叫人去宫门口打听,宫门口的侍卫都说是六爷来了,将皇上车驾拦住,后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令儿心急,想出宫去一趟卫府,叫成庸赶紧回避。
但元熙想想,就算她现在去,也未必来得及,什么车驾能比皇上的御驾还快呢?
六爷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府里陪元月的,她脑袋还不是很清楚,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人。六爷贸然进宫阻拦圣驾,想必也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有六爷跟容湛谈,元熙也就放心了。
御驾所到之处,百姓们无不避让,引得一片混乱。容湛怕惊扰百姓,便叫容润下车,两人像从前做王爷一般,四处闲逛。
记得做王爷的时候,容润最喜欢听上阁的曲班子,只是这乐班子的乐姬被萧容深给糟蹋了,乐班子也便散了。
现如今这个班子虽好,但都是些生面孔,唱腔也都有些青涩,不必从前的流霜姑娘。容湛跟容润也没暴露身份,只是在大厅里叫了一壶茶,几碟儿点心,闲聊些儿时的趣味。
京城前些年的变动伤了上阁的根本,尽管卢盛林还努力经营着,想让上阁起死回生,但他毕竟也是上了年纪,有些力不从心,从前那些得力的下人走的走,死的死,现在的新人们都不打熟稳,做事儿愣头愣脑的。
久而久之,卢盛林也就不大愿意来了。在西市寻了几处店址,琢磨着开个新店,但上阁的点心虽然精致,用料虽然考究,但平民百姓到底也消费不起,加上近些年来皇上的新政对朝中的贵胄大臣们打压很大,亲贵公子们也都不大敢高调的挥霍钱财,免得一不留神给人落下花钱大手大脚的印象。
你大手大脚倒是没关系,可钱从哪儿来?定是你爹给的,这样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岂不要坑了爹?有了这层关系,上阁的生意就更加不顺当了。上阁买的最好的,无非是那些剩菜馅儿的包子。
近些年来,京城开了好些家,像甘味居似的,粗食酒肆,打着原汁原味的招牌,弄些简单粗暴的烹饪,贫民百姓也消费的起。于是此风盛行,商饮大东纷纷效仿。
这点心吃的没滋没味儿,曲子也唱的绵软无力,容润漫不经心的往嘴里送了一颗糖瓜子,嚼着。身后其他几桌正如火如荼的聊着大天儿,这跟几年前的上阁完全是两个样。
“你们听说了没有,卫府被皇上赐了匾额,叫什么皇家第一商。”
“听说了,他们家的生意做得倒是如火如荼,不过确实一辈儿不如一辈儿,想当年,他们府上那老东家在的时候,每年的进项银子少说得有四千万两。现在他们家,哼哼,守着皇上,多一个铜板也不敢赚呐!嘿嘿,多赚那么一丁点儿,皇上的铡刀就等着他们呢!”
容润看了看容湛,慢慢放下茶杯,心里开始打小鼓,今天来的不是地方,更不是时候。早知道就该上楼上包间儿里坐着,不该在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话都能听得到。
为了不让容湛面子上挂不住,容润便朗声道:“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卫府是皇后的娘家,卫买办又对皇上忠心耿耿,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们一样,守着几两银子过活?天天只愁没有银子花?”
那几个聊闲天的冷不丁被呵斥几句,难免憋了一肚子火,其中一个冷笑道:“你懂些什么?宫中有八大皇商,卫府是最后来的,凭什么他位居第一?说白了,那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告诉你,皇后根本就不是卫东书亲生的,是卫东书顶着绿帽子养大的。皇上不过是为了全他的面子,才封了他这么一个官儿!你懂么你!”
容润看了看容湛,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喝道:“你说什么!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几个聊天的,也不知是家中真的有权势,还是仗着酒气说胡话,谁也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