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放开他,你们谁敢动我的外甥?我扒了你们的皮。”这时一道男声象雷鸣突然响起,大家都呆住了,下意识地转向大门口。
只见有十几个人急急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有男有女,领头的一个就是发声的那个人,近四十岁样子,身穿青色直裰,个子很高,身挺背直,因为走得急的缘故,袍角翻飞,露出白色的膝裤有点发黄,一看就知道一路风尘的缘故。
顾炯新奔了过去,扑到他的怀里,哽咽地叫了声:“舅舅”,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泪如雨下。
男子着急愤怒的脸色缓了下来,他伸手搂住了顾炯新,安抚了拍了拍他的背。
后面一个年纪相仿的中年女子也上来,一把搂住顾炯新,心肝宝贝地叫着,脸上的眼泪从进来就没停过。
三个人就这样抱头痛哭起来。
有两个看上去二十左右的男年青人默默地披上孝服,头上系上孝帕,跪在灵床前,开始烧金银纸钱,边烧边用手背默默拭去流下来的眼泪。
看上去很是善良温和的性子,如若不然,应该早就挽起袖子,用老拳招呼顾审育一顿再说。
这样的顾审育还是得用拳头教育一下比较有用,顾春衣心里憋屈地想。
跟进来的几位年青一点的女眷也披上孝服,系上孝帕,扑到沈暖暖的灵床前,跪在地上,有的拉起她的手,有的抚摸着她的脸,开始哭丧来。
其中一位女子哭得极为哀凄:“姑姑呀,我的好姑姑呀,我是玲珑呀,我来看你了,你怎么不起来和我说说话呀,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我到哪里去找你回来呀,我的好姑姑呀。”
长得很象沈暖暖,也是个美人,黛青色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大大的杏眼,做已婚妇女打扮,可看上去非常年轻,应该结婚不久,因为来吊丧,脸上未施半点胭脂水粉,唇色有点发白,大约是急忙赶路的缘故,已经有点脱皮,不过这并不影响这美人的神韵。
顾春衣这才发觉,他们进来到现在,没有人上去招呼过,也没有人奉上一杯温茶。
一时间整个灵堂一片哀泣声,顾春衣本来觉得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没有了,可在这种气氛下又情不自禁地流下来,连那几个堂亲和拉扯的奴才也沉下脸,有几个已经慢慢红了眼。
“子文兄,你来了。”顾审育走了进来,向顾炯新的舅舅沈老爷拱了拱手。
这是顾夫人过逝后,顾春衣第一次见到养父,顾审育虽然一脸青色,但看上去很平静,看不出悲哀与否。
虽说女人的情绪在脸上,男人的情绪在心里。本地又有妻丧夫不守的习俗,可这样任凭潘丽莲的亲信和几个堂亲折腾,看了真让人齿冷心寒。
沈子文牙咬得紧紧的,看着顾审育,两眼都是红丝:“不敢当,顾家老爷,你要和我们断亲吗?你就这样打发我的妹妹吗?连让我们看一眼都不肯就要下葬吗?“
旁边搂着顾炯新哭的一个中年女人放开顾炯新,怒视着顾老爷,怒气冲冲地问:“顾审育,你到底是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要这么急着埋了我那可怜的妹妹?不要以为我们现在就这几个人奈何不了你们,可我们沈家家族的人都在呢,再不然报官府告御状我们也要为我们可怜的妹妹讨个公道。”
“暖暖真的是生病走的,这点我可以发誓,你们也可以验证。刚才都是奴才们不懂事,你们放心,会按规矩走的。”顾审育陪着笑,又解释了一会儿,说天气太热,就是放冰块也不是办法等等。
说得来吊丧的其他人一直点头,好象的确没毛病一样。
但沈家的人说要等娘家来见过面才能收殓也是习俗,也没错。
于情于理,谁也不敢说没让娘家见最后一面是情有可原。
好在已经来了,见过面也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