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谷公公却只是摇头,看得我倒不安起来。只听谷公公道:“奴才按美人的吩咐去了。可他们都说没听说宫中有什么变动。”
我不由得蹙了蹙眉。这未央宫之中哪会有瞒得过人的消息?若不是她们深藏不露,便是……
还未待我理清头绪,只听外头王公公唱喏着“皇上驾到”,我忙压低了声音对谷公公道:“你先下去罢。”待谷公公福身退下,皇上已迈着步子进来了。
我正欲起身行礼,皇上示意我不必多礼,过来与我对坐。我看皇上的眉宇之间似有怒气,不免关切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沉沉道:“今日早朝,朕向百官提议封你为后一事。满朝文武何其聪明,生怕自己步了贺友棠的后尘,于是要么认为这是朕的家事,他们不应干预;要么便因你与罗大人为扳倒贺氏一族立下大功而力挺朕立你为后。想来本该是皆大欢喜;可偏偏邹熙仪将军却站出来反对此事,让朕百思不得其解。”
“邹将军?”我微微一怔。
邹熙仪将军曾随皇上出塞,知道我与皇上如何患难与共,该是熟悉我的品性的。他怎会站出来反对此事?
“那邹熙仪向朕进言,称你入宫时日尚浅,年岁又小。论位分不及昭仪婕妤容华之流,论资质亦不及那些朕还未登基时便陪伴着的老人;又说罗大人的官职虽是正三品,但任职时日尚短,且终究是你的义父,不是生父。所以他的意思是要朕延后此事,多加思索,再行决断,”
邹将军的话也确是在理,让人无可辩驳。我不由问道:“那,皇上的打算是……”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道:“朕拔除贺氏不久,其余党还未全然归心于朕。眼下正是需要好好转圜的关节,朕不得不从谏如流。邹将军手握重兵且又一向忠心,朕若轻易便得罪了他,岂非也伤了别的臣子。再者,邹熙仪将军与朕之间的情分也不浅。朕只好暂且听他所言,搁置此事,往后再议。”皇上的目光转向我,“为了你的安危,朕让朝臣们对封后一事闭紧了嘴,不可走漏一丝风声。只是想着朕不能亲自做主册你为后,难免愧疚。”
难怪谷公公什么也没打听到,原是这个缘故。我颔首一笑,道:“皇上事事为如烟打算,如烟感激皇上心意。只是如烟当真不在意位分高低,皇上断断不必为此愧疚。”
皇上的目光深邃而柔情:“自从益成去后,朕这后宫便再没响起过婴儿的啼哭声。只要你能怀上朕的孩子,一切便都能圆满了。”
没想到皇上竟会在光天化日下说出这样的话,我的脸刷的一下便红透了,颔首莞尔一笑:“是,如烟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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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又过去了大半个月。一开始皇上常来乾坤宫,却不见肚子有什么动静,我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起来。最近两三日,皇上却不怎么过来了。我一打听,才知道大多去的是紫宸宫惠美人处。
我不免有些落寞,自以为是皇上嫌弃了我去,不由向谷公公打听缘由。
听谷公公说,原是惠美人三日前受了风寒,正打发了侍奉的宫人,足不出户的静养。皇上关怀,过去探望。惠美人便对皇上说着什么眼下正值年假,太医们都赶着与自家的亲人团聚不便打扰,轮值太医又恰巧去了太后处;而自己小感小冒,又有过医女的底子,便硬生生没请太医,自己扛了下来。皇上称赞惠美人心怀大义、高风亮节,去得也就更多了些。
我不免有些疑惑起来。如此一番矫揉造作,摆明了便是她想要邀宠。从前她献媚于皇上还可视作是受了贺浅川的指使;如今贺浅川已去,她心中又早已有了杜侍卫,怎的……她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脑中乱得很,我轻轻摇摇头,索性不再多想。我不必为她这样的人枉废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