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她曾偶遇一男童。那男童与她互不相识,却暗生情愫,赠了信物给她,让她成年之际便带着此物寻他。奈何不久后那男童入了宫,做了侍卫。子桑蕙又成了罪臣之女,被流放边塞。所以,她急需一个如我一般的靠山,助她了却夙愿。可我知道,这后宫三千,莫不是皇帝的女人,更何况她的身份也由不得她放肆。”
我微微一笑:“是吗?你是贺家的大小姐,门楣鼎盛,又怎会轻易收留一个罪臣之女,自引祸患?你肯收留她,不过是看着她颇有姿色,人又聪慧,往后能在宫中替你搭把手,成为你争宠的棋子。你设计让皇上看上她,册为美人,断了她的念想。你以为这样便能让她死心塌地任你驱驰。可惜,纵使你打好了如意算盘,终究是低估了她。”
贺浅川失神道:“不,你错了。一开始,我当真视她为亲姐妹。可她执意要我成全,陷我于不忠不义,我怎能不断了她那心思。若我狠不下心,她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宫里人各怀鬼胎,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更何况,她那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心中早已有了别人——潘陵儿!”
话音刚落,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惠美人的意中人便是杜侍卫——杜元封?难怪当年你会留陵儿一命,不仅仅是因着远亲的缘故,更是想用陵儿断了惠美人的心思……”
贺浅川好似没听见我的话,只自顾自道:“光阴似箭,子桑蕙早已识不得他的面相。只因她那信物我曾见过,发现杜元封也有一串一模一样的,这才使我勘破了事情的原委。我要她断念,她面子上倒也顺从;只是不曾想背地里竟认为是我铁石心肠,待我怀恨在心。眼见我失势,又即将诞下皇长子,她自是一心忙着报复我了。我唯一的过错,便是与她一同发现了椒房殿寝宫中那条由先皇后所造以防万一的密道。我曾试探过皇上,皇上对这条密道也不知晓。想来这宫中知晓该密道通向何处的,唯有她了。我何尝不知那夜与我苟且的面生男子是她偷偷从密道安排进入我的寝殿的;我何尝不知皇上是被她施计带到了椒房殿;我何尝不知马逸楚敢跳出来指认我是受了她的指使;我又何尝不知她在我的酒水中动了手脚——那夜我看见的明明是皇上的脸,不知怎的醒过来,便成了你们看见的那样。”
原是如此。
我心头一沉,道:“你为何不将这些告诉给皇上?”
我看得出,皇上对贺浅川并非恩断义绝。若是贺浅川肯出首,这不失为一种使惠美人作茧自缚的良方。她如此聪慧,怎会勘不破这一层。
却见贺浅川低下头去,话锋一转:“你一定疑惑过,我已得到了皇后的位分,母仪天下,却为何要与尔等区区美人相斗?想当年,我与还未登基的皇上雨中定情。他只爱我,我也只爱他。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后宫三千,个个让我生恨。”转而一笑,“皇上今早来看我了。他说昨夜的事疑点重重,要我招出昨夜之事的来龙去脉,可我偏偏不肯。呵,皇上终究还是不肯信任我对他的情谊,他还是相信我会背叛他。我早就寒了心,何苦再去自讨没趣?我也并非没想过自尽,可终于还是搁置了。只因我想他亲睹我的离去,让他一生一世都忘不掉我贺浅川……”
之后贺浅川还低声说了些什么,我已听不清。凌乱散落的发叫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剩下呜咽在天牢里回荡。看着面前的贺浅川,恍然间我竟觉得她有些不值得,毕竟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所做这种种的初心不过是小女子心思;到头来,却被自己所培养的人害了。
我叹口气,正想转身离开天牢,却听身后贺浅川喃了一句:“其实子桑蕙对你的恨并不亚于对我的,她害你之心已有许久了。只因从前她隐姓埋名留在我椒房殿,我不得不派人时时看着她,她无法动作;后来你重得皇上宠爱,她更加难以动手。否则今日沦落在此的,便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