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可霍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大有讥诮之意。前面带路的和尚虽似无知无觉,薛临波怀疑他其实根本就听见了。
三转两拐,他们进了一个小小院落,里面种植不少灌木,还有一株高大的银杏,树身几已合抱,少说也有五百年的树龄。薛临波留神四望,果然在院外不远发现了另一棵。他们进了正厅,小小两间房舍,朴实无华,摆着些条几方凳,博物上放着几样青花瓷器,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正面墙上挂一幅卷轴,上面画的正是观世音菩萨。前面供桌供奉数盘鲜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名叫做“花厅”,连个花瓣也没有。且不谈名不副实的花厅,整个兰若寺没有半条花枝,真没负了“兰若寺”这个名字。薛临波那种“倒退三百年”的感觉又出来了,兰若寺直到现在还能保持朴素、谨持教条,千年古刹也并非浪得虚名。
和尚又施了一礼,回身出去,掩上房门。
薛临波走过去看观音像。画像系白描,线条流畅生动,大有“吴带当风”之感,很有功力,她又细看观音面容,觉得——
“差多差多!”
霍炎也凑过来看,突然出言批评,又老实不客气的抓起供果喀嚓一口。
“你疯了!”
薛临波大惊失色,她虽然不信任何宗教,起码还有敬重之心,这个霍炎竟在寺院里放肆,等一下方丈来了,他还不定怎样无礼——想到这里薛临波分外后悔,不进来就好了。
“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霍炎口吃不清的笑她,“是他请我们进来的,画这么烂还不能批评两句?”
“那你画一个大家瞧瞧!”她劈手夺下他的苹果,一时不知该藏还是扔。
有那么几秒钟霍炎好象想说点什么,但还是笑而不语,他以极为挑剔的眼神看画上观音,时而嘿嘿一笑,似乎对什么事情觉得非常得意。薛临波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水土不服脑筋坏掉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刚才的知客僧——姑且这样叫他,薛临波记得武侠小说上是这么写的——又走进来,说了一声:“方丈来了。”
薛临波赶紧肃立,不防手里的苹果又被霍炎夺回去,又是“喀嚓”一声,薛临波几乎要晕过去。
出人意料,方丈是个慈眉善目的不老的老头,很有些发福,圆脸非常和气,穿一袭崭新的僧袍——袍子上的摺还没开,大概是刚出关的时候换上的。他和薛临波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想象中的方丈,有点象三清先生……她努力抛开三清先生留给她的恶劣印象,对方丈深深施礼,告诉自己没有听见头顶上方霍炎飞快吃苹果的声音。
“善哉!檀越一向可好?”方丈笑眯眯的还礼,普通话略带口音。
薛临波不知该如何和“古人”对话,而且是有口音的“古人”,大窘:“啊——很好,您——那个——大师可好?”
“噗!”霍炎嘴里的苹果渣立时满天飞,薛临波只盼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可方丈不以为忤,也是呵呵的笑,房间里回dàng着两个人的笑声,一个清越,一个低沉,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高,薛临波觉得头晕的时候看见霍炎一双碧眸正眨也不眨的盯着比自己矮一头的方丈,眼神诡谲又清冷,碧色大盛。她顿知不妙,抓住他的胳膊想叫他停下来,话还没出口,方丈的笑声戛然而住,他摇晃一下,身旁的知客僧赶紧过来扶他,一时间连咳带喘,头上全是大滴汗珠。霍炎见他这模样,放肆大笑改为连声冷笑,讥诮之至。
“想不到小小兰若寺,竟可接待檀越这般高人。”方丈稳了稳,面冲霍炎,大为感叹。
霍炎把苹果核扔出窗外,大咧咧地说:“好说。也看见了,也知道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且慢!”方丈摆手道,“老衲还有话要与这位女檀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