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帝脸更红了,他瞪着新阳侯,嗫嚅着:“呃可我不眼盲啊!我记得那双眼睛!”
说起汪贵人——哦,现在已经是汪贤妃了,他就记得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比东湖水更清澈百倍,眼角微微上挑,好像含着千言万语,却欲说还休。一想到那双眼睛,景仁帝不由自主地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怔忡的微笑,心里掠过几分有些模糊的意念,总觉得那双眼睛在撩拨着他,让他想要再见一见
新阳侯从来没有在景仁帝脸上看到这种类似痴傻的表情,这把年纪来怀春,是不是晚了点?他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要出大事了!
他字斟句酌地试探道:“皇上,您常说,后宅要宁,只需八个字:嫡庶分明,雨露均沾。如今后宫若是独宠了汪贤妃,只怕”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景仁帝的脸色。
景仁帝的果然收敛了笑意,甚至连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朕还不够嫡庶分明,雨露均沾么?!为了皇后七年不能生育,朕至今没有一个孩子!雨露均沾!汪贵人升妃,早几个月就该办理,朕暗示了太医院,消息才传出去,不出两日,人却好端端地掉进了东湖里!”
说着,他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痛心:“梅贤妃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哼”景仁帝直视着新阳侯,十分坦然:“朕就是要宠汪贤妃,朕倒要看看,谁敢说个不字!”
新阳侯一时语塞,您是皇上,您最大,谁敢说个不字!可您不是一心要做个明君圣主的吗?!唉,算了,如今他正在兴头上,一副老房子着火,谁拦灭了谁的模样,自己还是不要这么不识时务了,女人嘛,新鲜一阵,兴许就过去了。
新阳侯满心沉重地步出桂宫,没想到刚转过夹道,就被秀珠笑吟吟地拦住了:“侯爷请留步!皇后娘娘得了几匹西洋锦,想要赏赐给尊夫人,但又拿不准尊夫人的喜好,想请侯爷亲自去挑选一下。”
“理由呢?”听了皇后的哭诉,新阳侯觉得这个王贤妃实在是有点邪门。好好地,兰林殿那么些地方,放着暖香阁和馨兰居这两处最好的不住,偏要住到又偏又小的仙桃楼去。那地方不过是为了春天赏桃花望远歇脚用的,并不适合长住啊。
“她说她要敬着前头那个!不能占她的封号又占了她的地方。可她不想想,难道真让皇上去爬那以桃山住那小破楼不成!”江皇后越想越气,又开始抺眼泪,汪贱人这么作不是闹给皇上看的才怪!
新阳侯看着气急败坏哭天抹泪的江皇后,那种要出大事的感觉更强烈了。这个皇后根本不是那个汪贵人的对手!
新阳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不妨试试这个法子。”反正他人也来了,待会儿他一走,不是他的主意也是他的主意了。
“你说什么?本宫没听清楚!”汪桂容有些不舍地放下手里的那个鸽子蛋大小的红玉石榴摆件,小宁说这东西不归她,不能带走,真是的,这不是引诱她盗窃么!
“皇后娘娘口谕:王贤妃敬上知礼,为全其志,着其自择宫室。”汪桂容一听,差点一蹦三尺叫“哦耶!”意外之喜啊!好像她还蛮有宫斗的天分嘛!
她满面欢笑:“那都有哪些地方可选呢?”
老太监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厚厚的图册:“这是如今空着的宫室园景图。皇后娘娘说不管贤妃娘娘选了哪处,尚寝局都得在今日之内收拾出来。若是收拾不出来,便让司设司上上下下都到娘娘跟前跪着请罪。”
汪桂容这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本来是给她穿的小鞋,她顶着不穿;现在一个回球,变成她恃宠生骄,逼着皇后娘娘给换地方,为难尚寝局的人了,还让司设司的人都跪着请罪,这是闹事不怕大啊!
这个陷井好巧妙,要么她到皇后跟前低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