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逾明早就在这里煮茶以待。
白靖甫一进门,还未说话,目光就被窗外的湖景和银杏林吸引了过去。良久,他才收回了目光,缓缓叹道:“我终于明白识卿那时候为何只愿意呆在小阁楼上了。”
顾逾明将面前的茶叶夹起来,放进架在小火炉上的紫砂茶壶,缓缓将佘山上的清泉水注入,再放些许青盐。顾逾明的手细长俊逸,骨节分明,虽是行军打仗惯了的,做起这些细致事情也不腌臜。再加上他的动作自然直率,丝毫不显得矫揉做作,一举一动使人看来如清风拂面,琅乐在耳。
“这里看外面的风景不好,识卿的房间正对着湖心亭,下雪的时候一人一亭一舟,是杏园一景。”顾逾明一边煮茶,一边回答道,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白靖的眼神骤然犀利,他沉沉道:“你可知你刚刚所说,是我夫人的闺名?在顾家的别苑里留了一间卧房给我的夫人,不知顾将军所以为何?”
顾逾明身后的阿明瞬间将手按在了腰间,顾逾明却将手中的桃木夹随意掷到一边,擦了擦手,毫不在意道:“婚礼上我已经实现了我的诺言,此时你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白靖一愣,神色蓦然松懈下来,他看着面前这人,眼神既欣喜又复杂,欣喜的是顾逾明果然比他期待中更加沉着睿智,复杂的是他要成全便要自舍
半晌,白靖才道:“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顾逾明平静道:“去宝康里的房里探查一番,还有医院里的人,总不是太难的事情。”
白靖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天元的底细,你摸到了几成。”
顾逾明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如果算上他是青帮白靖的外爷,我想应该有八成。”
白靖又吃了一惊,虽然他在识卿面前毫无掩饰,可就算在青帮上下,就连耀也只知道一点内情,其他人更是连他见过天元都不知道。至于日本人那边,他们还指望着他这半个日本人为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垫石铺路,不可能将消息透露出来,更加不会轻易让江北军的顾逾明探查到任何消息。
顾逾明见他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得意,他在书房里不眠不休了三天,并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样为情所伤。他在和平饭店见到识卿的第一眼就知道整件事情并不简单,所以他才会强忍着没有将眼角带泪的识卿强行带走。这种事情他顾逾明在七十六号的大牢里已经做过一次了,在白靖的世纪婚礼上再做一次又何妨,他多得是办法兑现那个承诺,怎么可能会愿意将天下唯有一个的识卿拱手相让?
顾逾明问道:“留给我们的时间有多少?”
白靖肃了神色,严肃道:“至多两个月,至少不到一个月。”
顾逾明想了想,道:“我已经提前让人准备了,但日本人的下一步动作在哪里,我并不确定。”
白靖沉默了片刻,方道:“南京已经保不住了。”
“我知道。”顾逾明的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和悲痛。江北军元气大伤,在上海及周边的驻军所剩无几,卫戍上海尚且吃力,更不用说前去支援南京。
顾逾明继续道:“自从南京被弃,我就知道必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昨日的消息。守军投降,放弃抵抗,将数十万百姓推于日寇刀刃之下”他的声音越说越沉,放在茶案上的拳头也越握越紧。
白靖的眼神亦是黯然:“下一步便是上海。”
顾逾明了然于心:“果然。上海租界虽多,势力盘亘,但对于日本人确是一个好地方,港口机场都可供他们图谋西进。”
白靖的表情却并不轻松,他皱眉道:“他们对上海意图已久,要将上海守下来,并不简单。”
茶壶里的水煮沸了,顾逾明拿竹勺舀了茶在两个白玉瓷的茶杯中,将其中一个推至白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