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识卿正坐在梳妆台前梳洗。她揽镜自照,镜中白皙的面容较往日愈加皎丽,那几道伤疤虽然已经淡然不少,却在光滑的肌肤上显得十分突兀。
见识卿对着镜子抚弄脸上的伤疤,潇湘将收在抽屉里的桃花玉面膏拿出来,递到她的手上,笑道:“二小姐寻的药是真真的有用,用了还不到小半月,小姐脸上的疤都淡得这样不明显了!小姐再用几日,保准就完全消失看不见了。”
识卿取了一把银剪,将窗前的玉兰枝剪下一截来,又用那玉兰花枝挑了钵中乳白色的膏体,轻轻地涂抹在脸上。有一股奇异的清甜香气便充盈了整个房间。
涂完药识卿将东西放下,神情却不像平日一般轻松。她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姐姐当日在医院的时候,能找着这药就好了。”
识卿与婉秋经历礼服馆大火时,潇湘还没有过府来,她虽不清楚这事情,却也听叶妈提起过。她只好劝道:“小姐当时不也在医院的病床上吗?已经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来责怪自己呢?”
识卿仍是闷闷地瞧着窗外,口中不免叹道:“外面的花儿开的是越发好了可这繁花似锦就如同烈火烹油,总会有红消香断的一天。眼见他楼高起,却不知何时楼塌了。”
潇湘眼睛转了一转,故作惊疑道:“小姐,前日我看书,书上有两个字,潇湘虽认得,却不知道这两字的意思,不如小姐给潇湘讲一讲,好不好?”
识卿转过头来,好奇道:“你说与我听。”
潇湘抿嘴一笑,瞬间又正色道:“那两字便是叫做‘造化’二字的。”
识卿略想了一想,便道:“天地中造化,难晓难参,这二字”这边却瞥见潇湘拿衣袖遮了脸,正偷眼看她的反应如何呢。
识卿恍然大悟,这个鬼灵精的丫头!如今师父竟被徒弟教了!
不过细细想来,潇湘的话却说得即使。人行于世,莫若“造化”二字最难捉摸了。姐姐脸上留下的遗憾,是她的造化。她从狱中死里逃生,却是她的造化。
如此一解,她心中的愧意便轻松了许多。她朝潇湘笑一笑,没想到这个丫头学着读书写字是极有灵性的,这短短的时间里进步飞速,也晓得用这样的典故来宽慰自己了。
“识卿,识卿——”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将两人俱是一惊。
潇湘看向门口,门却关得好好儿的。“识卿识卿——”那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潇湘立时觉得毛骨悚然。屋里就她和小姐两个人,这说话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小姐,你听这是谁在喊你!”潇湘吓得挽住了识卿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问道。
识卿却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一边拿起梳妆台上的银剪子,一边在屋内凝神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小姐会不会是”潇湘忍不住说出了声音。
“别说话!”识卿打断了她,手中的银剪子却是握得紧紧的。
“识卿识卿——”那声音又响了,这回识卿听得真巧,是在窗户旁边。
她转身向窗外看去,紧绷的身形一松,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她将银剪子放下,走到窗边,那向外撑着的窗户上,停着一只鹦哥。
“原来是你这个调皮。”识卿将手伸出去,那鹦哥便自己跳到了她的手臂上,就像是教好的小孩子一样,乖巧得很。识卿见它可爱,不禁笑着逗起它来。
潇湘也捂着胸口过来了,她委屈道:“吓死潇湘了,我还以为青天白日的活见鬼了呢!原来是这只鹦哥呀!”
识卿笑话她道:“胆子怎地这样小?如今好歹也是识文断字的人了,要知道鬼神之说怪力乱神,不可轻信。”
潇湘吐了吐舌头,应道:“是,小姐。”却在识卿背后悄悄双手合十拜了几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