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大半月过去,自那日在病房里大闹了一场醒来之后,婉秋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旁人进去看她她也不闹,识卿陪着她说话她也不答,只整日整日呆呆地坐在窗前。病房的窗外正对着医院进门的大花坛,识卿心里暗知,姐姐是在等赵先生。
可赵先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那日识卿与他说过那一通话之后,她便再没在医院里看见过他。
就连一向看重赵禹平的瑶姨也在王鹤松面前骂道,这个赵禹平忒不是东西,还赶不上路边耍混的小瘪三。瑶姨气起来,便想打电话到赵禹平的公司里去问一问他,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最后还是被王鹤松拦下来了,他说:“既然他弃了这桩婚事,又何必闹得众人皆知让婉秋难堪呢?指不定最后还要连累着王家和展家一起丢脸!”展家倒还好,王家可是上海的世家了,在上海又有着许多的生意,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他这一句话让瑶姨偃了旗息了鼓。
瑶姨又特特地去问了上海最好的医生,知婉秋脸上的疤是再无恢复的可能了。养了二十年的心血,就这样毁了。瑶姨整日板着脸心怀怨气,刚开始还避着婉秋不敢使脸色,后来索性也不避忌了。
她本想着,婉秋凭着这桩婚结了赵家这个财主作亲家,就算展家藏起来的财产找不到,她后半生有了依靠,也好扬眉吐气一把。可现在呢,婉秋突然成了弃妇,今后别说是找个好婆家,她那半张脸,谁还敢要她?
识卿看姐姐可怜,也劝过瑶姨一次,她只冷笑着说:“若是婉秋能左一个帮主右一个将军的,我也不操这闲心了!”话说得难听,识卿也不敢再劝。
好在不管旁人说什么,婉秋都好赛没听见,如一块枯木般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
婉秋出院的前一天晚上,王鹤松的儿子带了新女朋友回家,瑶姨同王鹤松一道回了娘家吃饭。病房里没其他人,识卿便来医院照顾婉秋。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识卿走到窗前,道:“姐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明早回家且劳神呢!”
婉秋直直地盯着窗外,不理她,也不动身。
过了半晌,识卿又轻轻喊了一句:“姐姐?”
婉秋的眼睛突然晦暗下来,她垂了眼,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出细影。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不会来了。”她的声音漂浮空灵,没有着落。
识卿以为自己听错。这么多天,这是姐姐第一次说话。
“姐姐还在等他?”识卿小心翼翼地问。
婉秋脸上浮出一丝凄苦的冷笑:“不等他,我还有什么指望呢?”识卿第一次见姐姐脸上出现这种神色,忽觉眼前的人可怜又陌生。
她想再与婉秋多说几句话,可她已经走到床边背对着她侧躺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家里派来的轿车便到了医院,同司机一起来的还有翠儿。识卿一边在病房里头同翠儿收拾东西,一边问她:“太太怎地今日不来接姐姐出院?”
翠儿瞥了躺在床上的婉秋一眼,低声同识卿道:“太太昨日回娘家,见了王少爷带回来的女朋友,欢喜得不得了,立时认了做干女儿。后来因着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回家又晚,被冷风扑了热身子。太太回家之后就觉得迷糊,睡到今早也起不来。”因为从前父亲在时,识卿对待家里的下人大多宽厚善良,所以就算是瑶姨的贴身丫头也愿意同她说这些。
而识卿听到这些,犹如被闪电劈中一般呆在那里。她再没想到,前几日还在病房里抹眼泪的瑶姨,转身就新认了个女儿。她想起前几日瑶姨在病房里着急心疼的神态,只觉得遍体身寒。
“瑶姨怎么忽然想起认个干女儿呢?”识卿愣愣地问。
“嗨,我也不知道。”翠儿一边打包衣服一边道,“不过那位小姐真真是个贵小姐,她爸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