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北上官道。
刚卸了轮子的大车在装上两根前后上翘的扁平横木后,就变成了雪橇车,被两匹雄健的战马拉动着在尺厚的雪地上奔行如飞。
“唉,造孽哟,开春的日子,好好的江南不呆,非要连累着老汉来这北地遭罪!”
在一辆宽大的雪橇车车厢里,裹了厚厚一身皮毛褥子的天瞎子边抱着铁皮火炉烤火,边唉声叹气。
“哎我说,瞎子,你就够了吧,之前你穿得破破烂烂的窝在你那个四面透风的小棚子里,也没见你叫冷啊,如今给你裹了这么厚实的褥子,给你烧了这么暖的火炉,就连这车厢也是一等一的好木材做的隔板,怎么你就突然变得这么矫情了!”
薛老汉在一旁疑惑道。
“不一样,之前在拢安不冷那是因为那里是家,是故土,即使身体冷,这心里也是热乎的,可现在这里是异乡,通天寒彻的异乡,这不但身体冷得受不了,这心里更……”
天瞎子说到这,顿了下,然后再次叹了一口气!
“哎呀,跟你一个大字不识的庄家汉我谈什么乡情,无趣!去休去休!”
“确实挺没意思!”
薛老汉也听不来这些个文儿咣当的东西,提起火炉上温的一壶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转话题问道:
“对了瞎子,我儿已经来信问了,问你当日叫沙彪写的那个到底是个什么方子?”
“没什么,就一副补气益血,滋阴壮阳的方子。
噢!听说你儿讨了两个婆娘,你问问他,要是他想要啊,老夫就便宜点,十两银子卖一副卖给他,绝对童叟无欺!”
“呵,得了吧,你知道我那怀了身子的二儿媳是什么人不?那可是晋山大女,被天下人尊为陆地菩萨的人物,有这么一个媳妇儿在,你也好意思说要为我儿开方子?”
薛老汉一脸鄙夷的看着天瞎子,就像是在看一坨大便。
对于薛老汉恶劣的目光,天瞎子自然是看不到的,但话的意思他确是听明白了,也不在意,神秘的嘿嘿笑了笑后道:
“薛老汉,你信不信,这医术上或许我不如你家二儿媳,但这房事上,嘿嘿,老哥哥我不是吹牛,你十个二儿媳也赶不上我这个瞎老头子!”
“跟自己二儿媳比房事上的本事?”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薛老汉正待发火,知道自己用语不当的天瞎子赶忙解释道:
“错了错了,不是房事上,是房事的根基上,也就是肾体机能上的调养!”
“呵,你就吹吧,反正你瞎子这辈子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吹!”
“不信呐?那你就叫你二儿媳让你大儿媳怀上个崽儿给我看看?”
薛老汉的眼睛忽的就亮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瞎子问道:“你能让我大儿媳怀上?”
这句话听起来更别扭,刚说完薛老汉就呸呸的吐了两口唾沫,还用力的在自己嘴上拍了两下。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让我二儿子和他的大媳妇怀上孩子?”
“这是当然!”
天瞎子抚着下巴上不多的几根胡须,一脸自信笑容的道:
“这天下只要是母的,就没有下不出来崽儿的说法,薛老汉,今天瞎子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如果将来我真让你二儿子家的大媳妇怀上了,那你必须让你二儿子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天瞎子想了一下,说道:
“报仇,报瞎眼之仇!”
从天瞎子第一天入住拢安,薛老汉第一次见他时就知道,这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现在听他说有仇怨要报,自然不会感到太多的诧异。
反正自家二儿子本事大,这天瞎子以后怎么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