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来找我咨询,面对着诸如“医生,你说我到底是不是还爱他”或“你说他到底有没有爱过”的问题,我总是会反问她们这句。
多年的努力,我成了一名心理医生,说得再准确点,是一名专攻爱情问题的医生。每日关于小情小爱的困扰不计其数,而我要处理的法则永远是“你说你的,我再接着说你的”,说到你通透,说到你满意。可是今天的病人估计是太满意了,说到最后她竟然问我:“医生,你有过类似的经历吗?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那一瞬间我浑身如遭重击,在病人并无恶意的笑眼里,陡然间,想起了严祁的脸。
严祁不算是给我最完美记忆的人,可是他却是包含了我所以记忆的导线。
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严祁尴尬的关系,所以到他向我告白时,我想也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就像最后一次见面时,我同样想也没多想就提出了分手,所以平时将我捧在手心的严祁真的生气了,气败地冲我吼:“纪秋,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备胎?男朋友?还是你的摇钱树!”
我说不清自己当时怀揣着什么样的表情——双眉微拢?唇瓣紧抿?眼神有没有流露出某些似笑非笑的情绪?
那是,严祁对我说过最难听的话。
我忘了,都忘了。可我没有忘记的是,几乎只用了零点一秒,我就硬生生将心底腾上来的那句话压了下去,然后沉默地,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地,全盘接受了他的斥责,他的咆哮,同时等待这场闹剧的结束。
那你呢?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段感情我难道一点付出都没有吗?
我在严祁的愤怒逐渐平息后,和他说了句“对不起”,纵使所有星星之火事实上都有条件构成燎原之火,只要我开个口,将知道的事都抖出来,可是,有那个必要吗?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严祁的场景。那是一个晴朗的休息日,他在朋友的介绍下来到我的面前,就像一座美好而风格迥异的古欧洲建筑,生生插入我这片兵荒马乱的原始森林里。
那是我见过除苏翊城第二个这么好看的男生,可是他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轻浮,白洁的手指上有着一个“q”纹身,我自作聪明得认为是祁的首字母,要是没有那自作聪明,也许我也不会在安其其的介绍下认识严祁了。
而我真正爱上那个男人在我的作下最终离我而去,不再爱我,这就是放弃的理由吧。
或许三年后,街头巧遇。
我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他也抱着一个小男生。
只是互相诧异了一秒,便微笑点头擦肩走过。
他怀中抱着的男孩问:“爸爸,刚才那个阿姨是谁啊?”
“一个陌生人而已”清冷的声音,没有感情色彩。
那端,小女孩也问:“姨姨,刚才那个叔叔是谁啊?”
我会低头看了一眼女孩,带着回忆般的微笑说:
“那是姨曾经最爱的人。”
无论结局如何,记忆里那个离我而且的男人都曾是我最爱的人。
我回过神,回应病人一个温柔的职业微笑,那是种看似没有任何烦恼的笑容,最后她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我,是怎么当上心理医生并且可以解决那么多人的感情问题。时间容不得那么多的感悟,紧接着又一个面色忧愁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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