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如果得到这只簪子的代价是那么多人的仇视,她宁可不要了。从小她就知道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危险和磨难,而是背后注视的目光。
在已知的情况下,无论前方如何艰险,也只需奋力拼搏,或许前路坎坷,却不必担心身后。而未知的危险之处也在于此一一不知何时c何地c何人就会在背后出手。沈玉安并不喜欢这样的争斗,否则她在太傅府里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般。她喜欢研究兵法谋略和棋道没错,但是这两者和宫里的暗斗是不一样的。不得不承认,面对真正的“战场”,她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她不甘心被那些人比下去,因为她自信有那个实力。她无比讨厌沈玉瑶虚假的笑脸,却不得不回以更加虚假的讨好和懦弱。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是不能和那些真正的名门千金对上的一一她没有可以依靠的强大后盾,也没有她们绝色的容貌是的,沈玉安并不算多么漂亮,在这一批的秀女中更是毫无威胁感的存在,她顶多是比一般的宫女清秀些。还有就是,她的面色有点发黄,或许是长身体时正待在寺里没有吃好的原因。后来,师傅也帮她调理过,但是效果却不甚理想。
这样的她该拿什么来和那些人争呢?何处才是她的出路?
现在进宫了,她只有往上爬这一条路。但是即便是从前,她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在家,夫人自会为她选一门合适的亲事——一门符合她庶女身份和草包形象的婚事。而那两个有名的才女则是进宫去打拼她们各自的锦绣前程。是的,她们注定有着一份光明的前程。先前说她们活下不易,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在,毕竟她们俩的身份放在那儿皇室是不允许自身留有任何污点的。而她沈玉安,在外界眼中,早就不是太傅千金了。所以,她只能靠自己。从一开始她就是打算好了进宫的,哪怕是以宫女的身份
只是如今局势与先前料想的不同,她一下还未能转换过来。按现在的局面看来,已经有许多人对自己心生不满了,以后也只会更加艰难。她刚刚入宫,容貌不出众,又没有后盾可以依靠,若是再对上那些任性的千金小姐,日子就不用过了。
再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但她又没有能力应付那么多人,真真是愁得头都大了。
这样纠结着,晚上也没有心思看书了,便干脆将书收了起来,早早歇下了。不知是心中烦躁还是怎么了,她躺下许久都没睡着。又在床上躺了会儿,见真的没有睡意,索性起身套了件衣服到院子里坐着。
此时天空已经全黑了下来,院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偶尔的虫叫鸟鸣。这样的夜晚似乎很容易引人回忆,恍惚还记得她第一次住在师傅那里时,也是许久不能入眠,一个人在院子里呆坐着。那夜的星空慢慢的与眼前的景象重合那时的心情应该是高兴的吧。自己终于也有了师傅!不是那些教许多人的启蒙的夫子,而是师傅!只专心指导她一人的师傅!
她至今仍记得那种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兴奋只是现在想来却平添了几分悲凉。那天晚上,她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后来师傅不知怎么醒了,到院中看到她,板着一张脸说,“既然那么有精神,就去书房抄写《史渊》。”《史渊》是东华建国以来最为完整的史书,几乎记载了有文字后的所有历史。后经人整理,详略得当,通俗易懂,地位堪与《国策》比肩。
那一年,沈玉安七岁。当时人们都启蒙的较早,毕竟女子十五岁就及笄了,而太傅大人为她们请的夫子更早。所以,即便太傅府的小姐们没有“一岁识千字,三岁可成诗”那样夸张的才华,但三岁时确实都识得字了。通俗易懂的《史渊》对沈玉安来说,也只有深层理解上的问题了。
而且太傅府的书房是不准人随便进去的,若是没有太傅大人的允许,哪怕是那位新娶的刘夫人都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