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琇被拘在房里养伤,她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磕在地上时蹭着了额头,伤口虽结了痂,可孙姨娘生怕这疤去不掉,又心疼女儿险些没了性命,整日拿王琇当瓷娃娃看待。
没过一日陆氏就赏了好些东西下来,连带王琇的屋子都大变样,床上挂起了大红双绣花卉草虫帐幔,四角都挂着银香熏球,北边换了个檀木博古架,上边一溜联珠瓶、玛瑙碟子并西洋舶来的稀罕玩物,西间练字的地方还挂了前朝一张花猫扑蝶图,摆起了汝窑花囊,乍一看这房里的陈设都和两个嫡姐差不多了,这些东西还俱都造了册子,算进王琇的房里。
其他更是不必说,陆氏知晓了来龙去脉后,连带着厨房也被申斥了一顿,现在厨房不仅点那些点心不肯要银子,还日日送鸡汤粥来。
原只是拿清鸡汤煲粥,这回里头还加了燕窝、火腿丁、鸭舌并鸡皮,都是大补鲜美之物,煲出来的粥撇去油花并其他的,只余汤粥上来,看着普普通通,尝一口才知内有乾坤。
王琇一口也喝不下。
她知道陆氏为什么如此大赏,陶大家畏罪自尽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满院,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下人暗暗揣测这事就是陆氏自己做的,打算拿来做筏子整治习姨娘呢,没想着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眼下王五爷在习姨娘那儿连着歇了好几日。
王琇倒是知道这事绝不可能是陆氏做下的,她在京中见过陆氏的手段,知道她若是真对自己出手,绝不可能让自己这么轻易逃了,与其说陆氏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如说她是被人坑了,那个人最后可能是知书达理、柔柔弱弱的习姨娘。
但她也知着陆氏是不打算深究这件事了,不然不会有如此丰厚的赏赐。
可王琇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起荷花那张稚嫩的脸,还有脸上浅浅的梨涡,这个丫头放在她上辈子,连小学都没毕业,还是个要娇宠的小姑娘,多鲜活的一条命,就因着后院争斗,因着救自己没了。
她欠荷花一条命,她不想就这么算了!
可陆氏不愿意查下去,她也没办法,有时王琇都忍不住想,要是今个是王如意王如姝姐妹遇上这种事,陆氏会不会就这么算了,但她到底也知道,对陆氏来说自己不过是个“情敌”生的孩子,情况对陆氏不利,她不愿意深究也算常情。
可王五爷当夜还去了习姨娘屋子里宿夜要水,别的不说,自己躺着的这两天,他连一句问话也无,王琇算是对这个“父亲”彻底看清了,自此再也不把他当爹看。
琼花悄悄进来,见王琇一口都没动粥汤,急得不行,她自打被王琇要回来,更是感激,伤没好就来服侍。此刻见这情形悄悄往外头,一把扯了忍冬低声道:“小姐今个又没吃几口粥,这可怎么办啊?”
忍冬听了也皱眉:“可是吃腻了?还是药太苦了没胃口?”
“我觉得不是,”琼花迟疑了会道,“昨个小姐问我荷花有没有什么亲人还在府里。”
忍冬微微一愣,随后也默然不语,良久才恨恨唾了声:“那两个该挨千刀杀的恶人,荷花才十岁呢,也下的去手,还好小姐福大。”
琼花听着也恨,她冷哼了声:“死了到便宜他们,还有那一个,被禁足了还想着出来晃,哪有这么好的事,小姐脸上的伤还不能吹风呢,她倒想出来蹦跶了。”
忍冬听了就要去捂琼花的嘴,“那一个”指的自然是八小姐王芸,她被禁足后日日哭闹,杨姨娘初时还想求情,陆氏索性连她也给赶回房里,打发百合每日去杨姨娘院里念上一个时辰的《女诫》,把杨姨娘羞得至今没出门。
琼花只抓了忍冬的手道:“我这话也就和你说,再不往外说。”
忍冬拍了她额头一下:“小心隔墙有耳,现在正是麻烦的时候呢,别给小姐惹祸。”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