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琇跑到小径上没几步,远处却热闹起来,一群子人影边喊着边靠近。打头的就是忍冬和养娘赵氏,这两个见着王琇满身泥泞,半张脸上都是血,吓得浑身哆嗦。忍冬眼泪当即落下了,呜咽喊声“小姐”就要去抱王琇,王琇却不要她抱,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大声喊。
“荷花还在里头,快,快进去救她。”
赵氏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拽着王琇就要带她往夹道上去:“姐儿怎么伤成这样了,伺候的两个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扶着姐儿去请太太找医女。”
最后一句却是对忍冬喊的,她见着王琇不管不顾又要往树林里钻,吓得不清,知道这次出事王琬怕是也得吃挂落,要不是她想着偷偷去看池子,王琇身边也不会只剩两个丫头。赵氏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让王琇快些进屋整理衣衫,怎么也得比现在这副疯癫样清爽些,好让王琬少些责骂。
王琇见她丝毫不管自己说什么,拼了命挣扎起来,只握着忍冬的手:“现在去院子找荷花,带石蒜和两个妈妈,那里头有一个男人和一个中年婆子。”
石蒜忍冬都是她屋里的丫头,那两个妈妈都是做惯粗活的健壮仆妇,两个人便是见着寻常男人也是不怕的,赵氏见她不肯走,急得和猫抓似的,又一听有个男人,差点昏过去,哪还管什么荷花荷叶的,只护着王琬大声喊要丫鬟婆子们往夹道去。
忍冬却不管赵氏,她伺候王琇五年,是再忠心不过的,听了王琇吩咐就带着人往院子里去,只留赵氏在后头气得跳脚,还得让金花去扶了王琇。
王琇见忍冬几个朝她指的方向去了,心下一松,这时才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来,胸口闷得慌,接着便是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漆黑。
等她再睁眼,天已经全黑了,满屋子都是又苦又涩的药味,孙姨娘坐在床头眼睛哭得通红,见女儿醒了,喜得立刻扑上来,动作又快又急,头上簪的五福包金钗歪歪斜斜险些被碰掉。
她端了碗茯苓安神汤上来让王琇喝,等喝完,王琇第一句话就是问:“姨娘,荷花呢?”
孙姨娘正拿帕子亲手给女儿抹嘴,闻言笑容顿了顿,她避重就轻地回答道:“荷花伤了脚,在外头养伤呢,等她好全了再让她来服侍你。”
王琇见着孙姨娘眼神有些闪烁,又见旁边伺候的忍冬一听这话眼眶又是一红,心底蔓延开寒霜,她知道,荷花怕是不好了。
孙姨娘见女儿没有多问,这才松了口气,今个发现不对的是金花,她喝多了茶想如厕,告了个假跑回暖鸳阁,不想一进门茶还烧着,里头人影全无,门口还一地碎片,知道八成不妙,忙跑回了水塘把事情一五一十全和赵氏忍冬说了,一行人这才慌慌张张去园子里找人。
孙姨娘想着还后怕,要不是有金花这个意外,怕是短时间内根本没人会发现王琇两个的不对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要了她半条命。
王琇看一眼天色,知道怕是快午夜了,她扫一圈周围,发现伺候的是绿萝和忍冬两个,琼花却不在。
她动了动唇,嗓音有些干哑:“那琼花呢?”
孙姨娘这回倒是不隐瞒:“那丫头被打了板子呢,太太亲自罚的。”
留自家小姐单独带个小丫鬟坐在暖阁里,没出事还好,可偏偏出了大事,可不得被罚。
说起来琼花也算倒霉,本觉着拿盘点心能浪费多少时间,哪知在去小厨房的路上遇着了从陆氏房里撒娇卖乖回来的王芸,因着前几次王芸来时,她从没给过王芸好脸色,王芸对这个姐姐跟前伺候的大丫鬟也是印象深刻,此刻见她步履匆匆又孤身一人,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立刻出声喊人。
她也不敢把这琼花怎么样,就说自己荷包上缀的珠子掉了,让这丫头给自己找东西,故意拖着时间让琼花好难以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