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铎泽正在关隘上巡查。看着萧关外日益增多的西夏兵马,他忧心如焚。
西夏人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战态势,萧关天险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此时西夏人肯定正在谋划攻破萧关的办法。可聂原风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除了向圣上请求增兵外一点办法也没有,整日龟缩在萧关内惶惶不可终日。
“将军,有位周大人从扬州过来,正在营帐等您。”一位亲兵来向铎泽通报。
“扬州来的?!”铎泽一惊之下简直不敢相信,转身跑向自己的营帐。
营帐里的正是周志方。此刻他没穿官服,一身白袍,负手而立。
“志方!”铎泽赶紧几步跑了进来营帐。
周志方看着喜形于色的铎泽微微一笑:“意外吗?临时起意的。”说完把目光移开,看着帐外轻声道:“我想在离父亲最近的地方祭拜一下他。”
没有惊动其他人,周志方和铎泽选了个萧关附近面向西宁城的一处山顶来遥祭周承平。
两人皆着白衣,摆上简单的祭品,点燃香烛,叩拜之后开始默默烧纸钱。
山风乍起,黑色的纸灰随风而散;风穿树林,呜咽哀鸣不止。
周志方突然间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灰飞烟灭”——一贯温润如玉的父亲真的离开了,那样决绝,用一把火带走了他的一切。家人心痛于他尸骨无存,但此时周志方却觉得这或许就是父亲最好的选择——父亲虽久于官场,却始终心淡如水,身前的事尚未看得入眼,死后的种种更不必牵挂,灰飞烟灭也许是让他免受这浊世沾染的最好结局。
两人回到军营,周志方拿出专程带来的陈年汾酒,与铎泽对饮。怕提起往事伤情,两人都默契的不谈过去,只谈战事,可越谈越觉得沉重。
周志方皱眉问:“聂大人这种防御策略怕是维持不了多久。军中可商议出什么对策?”
铎泽郁闷道:“聂大人也着急,但不肯担风险,每次都要我们拿出万全之策。你说,这强敌当前,实力悬殊,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谁敢保证一定会胜?他却绝不冒险,妄想凭借天险等西夏人自行散去。可西夏倾国而出,怎会乖乖就此打住?我们简直就是坐以待毙!”
周志方慢慢抿了口酒,缓缓道:“两军僵持不下,朝中也是各持己见。如果战场上不能有所突破,最好的结局是西夏狮子大张口,吞并宁川州,以萧关为界,我朝再陪上无数黄金白银;最坏的结局是西夏不肯罢休,破萧关而入关中,进犯中原,危逼京都,甚至灭了大宋。”
铎泽更加烦躁,仰头猛喝了好几口酒,怒道:“那端坐京都的圣上就不着急?赶紧派得力的大将来啊。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西夏夺了他的社稷?”
周志方苦笑道:“他也着急。但一来尚未找到得力的武将,二来有些事他也力不从心。我朝向来重文轻武,武将处处受制于人,加上前几次大战折损了好几位善战将军,剩下的将军久居太平,真正骁勇善战的武将真不好找。”
铎泽不解,疑惑道:“为什么朝廷会重文轻武?难道保卫疆域不重要?遇到敌人再有学问能有何用!”
周志方叹了口气,耐心解释:“武将拥有国之利器,稍有不慎就可能兵变夺国,所以历朝历代君王防得最严的就是手握重兵的武将,为避免内乱朝廷借助文官的力量来制衡武将。”
铎泽忿忿不平:“说到底,这皇帝对自己人防来防去,反倒防不了外敌!”转而,担忧道:“可眼下他究竟想怎么办?是和是战?难道宁川就这么丢了?将士的血就这么白流了?!”
周志方微微沉吟了一下,语气肯定:“我想他不会甘心白白丢了宁州。但朝中大臣劝和的人太多,那些人的利益不在西北,只想苟且偷安,他们会想方设法通过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