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吧。”
琴轩内的陈设古朴雅致,木条搭起了一层层的阁楼。还未进门就见有竹枝欲伸展出来,叶子是青翠欲滴的娇嫩。这地方避光,越往里走空气也就越凉。阿芙用双臂环着自己:“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
“安静跟着就是了。”
小路尽头,有一间掩在灌木林里的小屋子,走近些看,屋子上爬满了青藤,门环已经被缠绕住,姑姑拔下银钗截断了几根,才把门打开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内有茶厅和卧房,器物上积了灰尘,能看出来很少有人来。不过倒是摆了不少桌子,桌子上是五花八门的乐器,正前方是一张七弦古琴与卢沙齐放,左右两边分别是鱼形埙和七音孔笛,斜侧方有琵琶和胡琴,往角落里看,落脚着一套编钟。这些乐器倒也珍稀,令阿芙不由的称奇,但是害怕被姑姑当作了乡巴佬,也只在心里惊叹几句。
“这些里面,你比较熟悉哪一种?”
阿芙伸着食指回身一指,说道:“七弦琴。”
“那你就搬回去好生练着。”
“谢姑姑。”
担心把这张上好的古琴跌着了又要闯祸,阿芙让小蝶与她一同搬回去。姑姑说她有两个同伴,弹的都是古琴,一个叫荔枝,一个叫鸽一。
前殿大厅里,坐着不下二十个乐女,清一色的绿色官裙。她在门前呆了好一会儿,无一人站起与她打招呼。阿芙把她们挨个扫视一遍,点点头,看来会是场恶战啊。
身后有个姑娘忽然闯进来,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抬头本想道歉,却看到阿芙抱着的七弦琴,恍然大悟道:“你就是芳兰泽吧。”
“正是。”
“姑姑吩咐过,以后我们便是同伙了。”
同伙,真是新奇。这个姑娘虽然也穿着官裙,却有别出心裁的小地方,两只袖口处都系着蝴蝶结,光洁的手腕上戴着三根极细的银镯子。
“你叫什么?”
姑娘挠挠后脑勺:“我叫荔枝。”
也是万幸,自己还能有一个这般活泼可爱的同伙。
有个女人尖着嗓子:“听说人家可是来头不小的人物。”身旁人贴近她,低声说道:“你看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还不知道是用什么迷了哪位官爷的眼。”
这话中带刺的,说的确实不好听。坐在最右边的乐女收了尾音,起座离席,面若冰霜。
骚动闹得有些大,荔枝也听到了,她用手掌将阿芙的耳朵堵上:“你是个聋子。”
她报之一笑:“带我去住处瞧瞧吧。”
荔枝一直挽着她的胳膊,让她悬着的心可以暂且安放安放。
乐女是一人一间屋子,那她就可以给小蝶腾出地方,相同乐器的乐女住在一个院落里。阿芙见有一扇门一直紧闭着,便问荔枝:“这屋里面住的是谁?”
“这间是鸽一的。”荔枝叹口气:“你可不知道,她的话可少了,有好些时候我都怀疑这院子里只住了我一个。好在现在你来了,我可是千等万等啊。”
阿芙想起方才离席的人,那便是鸽一吧。
“不过呢,鸽一可厉害了。我们这些个乐女,一人只精通一种乐器,鸽一是样样都行。她那双手啊,可是一双什么都弹得出的巧手。”
“才女啊。看这深宫后院的也是卧虎藏龙。”
“可不是呢。”
眼前的门轻轻动了一下,“吱呀”一声,阿芙与荔枝都闭了嘴。明明是在说夸奖别人的话,可怎么还心虚起来了。
“这是你的房间。”房内干净整洁,还飘散着淡淡的晒干的橙子皮的涩香,桌椅茶盏的布置也都很用心。
“这是给谁收拾过了?”
荔枝把头一扬:“田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