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婉真相伴,天下如何,与我有何干系?”武正翔淡淡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温度,只听得钱峰心惊胆战。
但接下来这一句,直惊得钱峰几乎从原位上跳起来。
“为了她,我叛了这天下,又如何?”他的语气冷淡,眼眸漠然,仿佛所叙述的,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钱峰连连摇头苦笑,只盼着少夫人千万千万,别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他见过武正翔的很多面,狠厉的c从容的c狼狈的c温暖的c热血的却从来没见过,怒到极致的他,如此的桀骜不驯,将天下视作无物。
“请大人放心,卑下定不负大人所托。”钱峰恭敬的拱手退下,心中想着,他一定不会让最糟糕的事情发生。
武正翔坐在原地,松开手中握着的一个茶杯。
汝窑出产的上好薄胎青瓷,在他的掌中,无声无息的化为细碎的粉末。手一松,青灰色的粉末随风而逝。
在画舫上住的时间,不止三日。
在这期间,徐婉真安静的用餐c沐浴,从未想要踏出过房门一步。除了在衣食上挑剔了一些,她当真是有史以来最配合的人质。
伺候着她的,还是那个哑巴妇人。与其说伺候,不如说是贴身监视,并ti g一ng一些生活所需。
她不问这是哪里,到了何处,也没再问起何时能见到他的主子。处之泰然,让人怀疑她是否只当这是一场游乐。
阿大一直观察着她的言行,对她的镇定功夫佩服之极。同时,毒蛇对她的评价也言犹在耳,他不敢有丝毫轻忽。
转移了好几处,这艘画舫沿着洛水而上,一路向北。
每天,都有各种消息汇集到他的手中。他知道,随着徐婉真的失踪,天下骁骑四处。为了寻找她,各处设卡缉拿,顺带着还有几名江洋大盗落网。
想到这里,他不由更加佩服起自己的主子,他才是真正的算无遗策。
莫说只有骁骑卫,就算全天下的官兵都出动又如何?
他们绝想不到,他们要寻找的尊贵的少夫人,不在破庙烂瓦之下,不在乡村茅舍之中,更不在那些官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之中。
这么一艘肮脏的画舫,他们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遑论搜查营救。
只不过,今天的消息,有一则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毒蛇被抓了!跟着主子从那活人墓地里出来的,就只有他们九人。
这些年,他们各司其职,听从主子的命令而动。说相濡以沫有些夸张,但一定是相依为命的兄弟。
如今毒蛇被捕,他也有唇亡齿寒之悲。
不过,他有绝对的信心,毒蛇一定不会背叛主子,大事可期。
他们九人,各有代号。只是从今以后,毒蛇就只能是太子府篡养的心腹死士,以这样的代号存在于世间,也以这样的身份而死去。
阿大点燃了手中的香,插在面前的青铜香炉之中。心中默默念着毒蛇原本的那个代号,兄弟,你安息吧!你未尽之志,就由我来继承。
徐婉真停了手中的笔,抬眼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阿大。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她敏锐的感觉到,他今日的情绪不同寻常。
阿大沉默了半晌,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她虽然是个很好的人选,但彼此立场相对,有什么可说。
正待转身离开,徐婉真放下笔,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想说,不如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阿大脚步一顿,在她的书案前坐了下来。
书案上,摆着的是她用来临摹的字帖。她写过的每一页纸c每一个字,最后都会放在他的面前,用火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