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洛水码头还有一段距离。汪乐裕此次出来是为了结私怨,既未带护卫也未骑马。
想了想,他雇了一顶小轿,抬着他到了洛水码头的棉花工坊处。
背着手,他信步入了工坊。
他气质不俗c身居官威,就算没有穿官袍,但从容的气度让人不敢相阻。见他进来,那些伙计下人俱都以为是东家相熟之人。
进了院子,只见里面摆了好些他以往未曾见过的木作。有人用手在剥去棉籽,有纺线抽纱的,还有些人在不住的摇着纺车。
只一眼,他便看见了被人围着的涂曼芬。
她在对周围的人认真讲解着什么,俏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严肃c坚定,又充满着自信。
曾经被他一眼就看穿的紧张无措,在眼下的涂曼芬身上一点都看不到。
汪乐裕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看着众人围着她不住点头,随即退去。不到片刻,又有人去询问。
她的丫鬟端了茶水给她解渴。她素手执了茶杯,柔软的双唇微张,喉咙轻咽,让汪乐裕不禁口干舌燥起来。
鬼使神差的,他就这么走了过去。
看着来人,涂曼芬微微有些吃惊,将茶杯递给银屏,微微敛礼:“民女见过大人。”
宁先生进宫教习公主,作坊里不能无人照应,她便一个人来了。有银屏在,宁先生又给她遣了护卫,青天白日的,她倒是不怕。
只是,他怎么来了?而且,看起来他好像有了些许不同。也许是没了那些黑衣护卫,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肃杀。
看着她,汪乐裕微微一笑,问道:“涂大xiǎ一 jiě莫不是忘了?我说过,要回请一顿。”
涂曼芬在心头腹诽,你是说过,不过我们可没有应下。不过,他是官她是民,还是不能和他硬顶。
“还望大人见谅,老师不在,民女不能擅自做主。”涂曼芬并不看他,垂眸回答。
“无妨,我等你。”汪乐裕笑道:“城里有个地方煮的羊肉汤不错,我带你去尝尝。欠先生的,下顿再补。”
这个人,怎么能说得这样理所当然?
涂曼芬心头气恼,你无妨,我觉得十分有妨!
汪乐裕看着她垂下的睫毛不住颤动,觉得十分有趣。她明明已经很恼怒了,却还这般克制。
这才是真正大家xiǎ一 jiě的风度和教养。跟她一比,汪妙言就是个俗物!
汪乐裕微微一笑,道:“xiǎ一 jiě既是应下了,我就在旁等着,不碍着你忙。”
涂曼芬再也忍不住,睁大眼睛瞪着他,眼底是不可置信。她什么时候说过答应他了,这个人,实在太自以为是!
“汪大人,请勿要再称呼民女为xiǎ一 jiě。”憋了半天,涂曼芬只硬生生的憋出这么一句。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要遭。
果然,汪乐裕饶有趣味的看着她,道:“还未请教,xiǎ一 jiě以为如何称呼的好?”
涂曼芬面色一红,好像怎么称呼都不对。
叫xiǎ一 jiě吧,她明明已经嫁过了人,非闺阁少女。叫夫人吧,她眼下已经和离,并没有夫家。
银屏在一旁提醒,“xiǎ一 jiě,不如将你的号告诉汪大人。”
她也看出来了,这位汪大人明显对xiǎ一 jiě有意。前两次碰见,可以说是意外,但这次他是专程寻来的,总不可能是为了宁先生吧。
在未嫁前,闺阁姐妹们题诗,为了避免闺名外传,每个人都起了个雅号,她也不例外。
这个主意可行,涂曼芬轻轻道:“汪大人,烦您称我为青梅居士。”
汪乐裕抚掌而笑,点点头道:“好!此号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