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又嚎了半晌,直嚎得庆隆帝心烦意乱。
他怎么能去惩罚京畿大营的兵?那里都是从各军精锐抽调出来,用以拱卫京师安全。
如逢乱世,京畿大营会是洛阳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但他也不能训斥平国公,他摆出一幅为子出头的模样,如果严词训斥了,会寒了一干开国元勋老臣的心。
庆隆帝摆摆手,吴光启会意,上前一步将平国公扶起来坐在春凳上,又奉了茶,道:“平国公,您先歇歇,喝口茶润润喉咙。”
平国公也不拒绝他的好意,他年纪大了,嚎哭也是个力气活。
喝了口茶水,问了下冒烟的喉咙,他安静了下来。
平国公心里知道,他这几日,虽然都来皇上这里哭求,但今日有所不同。
在今日,他只是个打头阵的。
果然,过了半刻钟,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永乐伯求见!”
庆隆帝执笔的手一抖,笔尖在纸上凝成了一团墨迹。
永乐伯,才是真正的苦主。
四年前的端午龙舟竞赛,京畿大营突然发难,将北衙军的龙舟撞翻,永乐伯的嫡次子就是在那场事故中送了命。
京畿大营和北衙军针锋相对,争执不下。
闹到他这里,他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北衙六军掌着皇城安危,京畿大营拱卫京师。这两边,一方是勋贵,一方平头百姓的精英,天然就该是水火不容。他也不希望,这两方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这样的处理,能让两方将仇怨越结越深,是他乐于看到的。
不过,这永乐伯的嫡次子,却是白死了。
这会永乐伯求见,庆隆帝明白的很,一定是平国公连着几日到御书房哭求的事情传了出去,他也来喊冤。
庆隆帝颇为头痛,却不得不见。
听到传他进去,永乐伯缓步迈入御书房。他的年纪,hé pg国公差不多,瞧着却要老上十岁。
当年嫡次子之死,对他打击很大。虽然是次子,但却是他最钟爱的孩子。那孩子确实也够争气,年纪轻轻便武艺高强,丰神俊朗,是他的骄傲所在。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次常规的龙舟比赛,竟然能夺去爱子的性命。对京畿大营闹事的士兵,更是恨之入骨。
只是,当年的事情越闹越大,已经不是他区区一个永乐伯能左右的。
最后皇上的处罚下来,他也只能认命。
而今年,端午的龙舟比赛,又再次出了事。
被挤下堤岸险些丧命的,是涂山长的曾孙女;被牵连受了重伤的,是身份尊贵的平国公世子。
但他接到传讯,便毫不犹豫的来到这里求见皇上,务必要使京畿大营那帮兵痞付出性命的代价,方才解恨。
看着老态明显的永乐伯,庆隆帝心中也是一软。
一个永乐伯,平常没什么能觐见皇上的机会。就算是举行大的典礼c仪式,他也排在后面,根本看不清楚。
没想到,只过了四年而已,他竟然老的这样厉害。
永乐伯费劲的跪了下去,声音颤抖充满着沧桑和麻木,他道:“京畿大营的兵痞,飞扬跋扈由来已久,非老臣这一桩血案。受害者,也远远不止平国公世子。”
他颤颤巍巍的,从胸前摸出一封奏折,双手恭敬的呈上。
吴光启上前接过,呈给庆隆帝。
庆隆帝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哪年哪月,在何时何地,京畿大营的兵坐下了什么恶事。
有强行赊账的,也有当街调戏女子,还有打架斗殴致死无辜平民伤亡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记得颇为详实,还有苦主的手印,看上去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