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侯爷是什么意思?”回到余庆院,柳氏遣退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下当年的陪嫁妈妈何氏。
何妈妈手上利索的帮柳氏更衣,口中笑道,“奴婢觉得是夫人想多了,侯爷这么说指定是想着以咱们侯府的门第,得慢慢给大小姐寻上一门好亲事呢!”
她从一溜儿八扇红木缕花大衣柜里给柳氏拿出干净的中衣来,“奴婢扶您过去好好泡一泡吧,这一天跑的,”
“是啊,岷儿也是心疼我这个做娘的,这大热天儿的,来回跑不说,还得到处陪笑脸,”柳氏一叹,又回到原来的话题,“要是真的侯爷准备出面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岷儿的婚事会容易许多,就怕,”
就怕赵怀乾光说不练,一边叫多留赵岷几年,一边根本不管,到时候,耽误的可是自己女儿的大好青春。
“大小姐也不过才刚十五,而且这些日子来打听的人家可不老少呢,夫人不如找个机会将侯爷的意思透露出去,然后依言再等上一年,要是侯爷没有后话,咱们再寻也不迟,左右咱们大小姐的嫁妆一早就开始准备了,晚些也来得及,”何妈妈轻手轻脚的帮柳氏洗着头发,给柳氏出主意。
这盘账柳氏还是算的过来的,自己女儿容貌才情教养都是一等一的,可最尴尬的就在身份上,好听些说,是绥德侯府的嫡长女,可是两房早已分家的事京城里的有些头脸的人家都知道的事情。
自己能看得上的门第,有几家是愿意娶一个四品同知之女的?可惜婆婆又去的早,也不好说女儿是养在她膝下的。
柳氏倒是有个不错的娘家,延安伯府,不然也不会嫁到绥德侯府来,只可惜如今父母嫡兄已逝,延安伯之位倒是由侄子柳骐所承,只是她跟现在的伯府老夫人,自己的亲嫂子云氏关系不睦在京城中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这也是柳氏一直在婆家尽心竭力谨小慎微的原因所在。
“唉,也怨我,当年太不懂事了些,不然,”想想尚未婚配的娘家侄儿,如今最年轻的延安伯,柳氏一阵儿扼腕。
何妈妈是从延安伯府出来的,对伯府旧事知道的最清楚,当年柳氏因为大嫂嫁进伯府多年无出,为兄长的子嗣考虑,怂恿着母亲给哥哥纳妾,若是将来嫂子生下嫡子,自然爵位是嫡子的,若是云氏一直无出,总不能看着伯府的爵位旁落。
这就是骂人的婆婆不可恨,劝架的小姑招人嫌,云氏万没想到自己一向善待的小姑居然背着自己给婆婆出这样的主意,一怒之下,两人便断了多年的交情,而云氏,依仗强势的娘家跟丈夫的疼爱,硬是将老伯夫人给挑的良家女子挡在了门外。
之后到处寻医问药,求神拜佛,算是生下了唯一的嫡子柳骐!
何妈妈清楚记得当年柳骐满月宴的时候,延安伯府那连着几日的流水席,还有云家人对柳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倨傲之态,害得柳氏回来之后,连着哭了好几天,跟娘家也渐渐疏了往来。
泡在浴桶里的柳氏也在回想这一段,黯然道,“可我也只是为哥哥的子嗣担忧,并没有针对她的意思,是她不贤,反而过来怨我,”
这豪门贵府中,哪家没有几房姬妾,就是她们二房,柳氏嫁过来没一年,就将自己的丫鬟开脸给赵怀坤做了通房,后来这丫鬟生下赵峨她还给提成了姨娘,如今这玲姨娘正跟着赵怀坤在太原过着当家奶奶的舒服日子呢。
柳氏想了半天,原本那丝悔意也渐渐淡了,柳骐虽然好,但有云氏那样的婆婆,媳妇将来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自己还舍不得女儿过去受委屈呢。
“唉,”柳氏伸手示意何妈妈扶她起来,“现在咱们也只能希望侯爷能帮着岷儿挑一门好夫婿了,毕竟我能挑的只有门第,侯爷终日在外头行走,这儿郎争不争气,有没有好前程,比咱们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