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较量中,如果能窥破对方元气运行路线,获胜的几率无疑会大了许多。
站在黄昏时分的长安城街道上,望着行色匆匆的各色人等,卓藏锋第一次感到有些迷惘。
街道宽阔整洁,能并驰四辆马车,青石板的路面经过新雨的冲洗显露出明显的斧凿痕迹,数株粗壮的槐树从谁家的屋檐上伸出,远方高大的殿宇里传出几声悠长的钟声,前方有健马嘶鸣,鼓点般敲击着路上铺就的青石,数十名身佩腰刀的侍卫在街头扬鞭而过。
一个“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卖炭翁坐在牛车车辕,手里的牛鞭木柄摩挲的锃光发亮,愣是舍不得抽打一下,车上的炭已然卖光,在经过拐角处与一名“油自钱孔入而钱不湿”的卖油翁相遇,两人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各自回家。
钟声悠扬,白鸽从头顶飞过,落入高接云天的阁楼,卓藏锋望着,心底却有一种落寞之意。
越是人多的地方,孤独感却会越强烈。
他想起六岁那年在长安的日子。那有天井有梅花的院落,有琴声和墨香的时光,还有那个偶然撞到自己房间的小姑娘。
“你病得似乎不轻哎?”
“我没病,老怪物说我是天资独特,静养而已。”
“老怪物是谁?是不是那个闯进我家连我父亲都无法奈何的老头?”
“他不是老头,他是剑仙。”
“不管他是谁,把你留在这里说是要找什么宝物,好像是治你的病。”
“我没病,只是不能修行而已。”
“我娘说生病也是修行。”
其后这个美丽的小姑娘经常来的这里,两人一起看梅花枝头上的青鸟,一起玩游戏,一起学着才子佳人的故事吟诗作画。
而如今,在雄伟的长安,这是谁家庭院,他竟一无所知。当年离开这里随老怪物去了栖凤山,未认识老道士之前的某一日,他忽然想到这个曾经撞进自己心间的小姑娘,于是整天闷闷不乐。
年少无知,他不懂得那是在突然失去玩伴之后的无聊,在老怪物追问下,他突然说了一句话,如今看来当然是一个极大的笑料。
“我要她做我媳妇。”
他甚至都不知道小姑娘名字,只记得灵动的眼睛和那如玉般的牙齿,谁想到老怪物二话不说当夜就把那小姑娘“请”来。
虽说是“请”,实则是抢,他不知道这件事在长安城曾经引起多大的轰动,有无数官兵连夜出动,有无数修行者奉命查找,就连那位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都一夜未眠。
段千华是对他太过溺爱,无论他要什么都想方设法满足。
他不知道在与小姑娘再次相逢,相得甚欢,重新捡拾起以前的游戏时,有多少军人多少修行者在老怪物剑下一败涂地。
直到某一天小姑娘开始想家,他才依依不舍让老怪物送她回去。
如今这个小姑娘也已经长大,不知她还能不能记起这个淘气的小男孩?
卓藏锋驱赶掉脑海中这算是感叹年华或者感怀心事的情绪,沿着宽大的长街踽踽而行。
他背后的木匣引来许多诧异的目光,但长安交通丝绸之路,商旅繁华,他们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异域商人,倒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太学院怎么走,也不清楚太学院会不会接待自己,没有官方文书,没有仕宦显流的荐书,也没有在青云榜上的名次,有的只是一股无所畏惧的精神。
问了许多人,终于在华灯初上之际到达太学院。
学院高大而宏伟,汉白玉门楼上的匾额是太宗亲手所书,翰墨淋漓,雄劲饱满,一如这位雄主的气度胸襟。
整个学府隐在夜色中,卓藏锋站在门前台阶上,夜风轻抚,他沉默一下,伸出手握住门上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