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隍城岛回来没几日,那许茂才便登门拜访了。
一来一去不过半年,如今这许茂才可大不同过去了。
“大人,许某此番是来辞行的。”
说罢挥了挥手,捧上一个锦盒,掀开竟然足有百两黄金。
“烦请大人对小女多加照拂。”
李刚自然满口应承,那胡大诚道
“许老板此去何方?”
那许茂才微笑道“咱们大明的海商,没有一个是见得了光的,这渤海风平浪缓,处处好;就是没有一个足够咱们藏身的地方。咱们这次是要扬帆去浙江,那块儿岛多c山多,正好我等藏匿。”
李刚心说,这许茂才是哪门子海商啊?简直就是一准倭寇。
但是却心下一转道“为何不去台湾?我听说那里土地肥沃,一年三熟。”
那许茂才,颇惊奇,道“大人竟然也知道台湾这等地方?那岛屿真是极好。”
李刚心说,作为一个二十世纪的新青年,自己六岁就知道台湾是宝岛了,怎么样,把你这老海商也吓了一跳了吧?这次只要能把你劝到台湾,就你那本事,还有什么红毛鬼子的事情?咱也算是为祖国统一做点贡献了。
李刚正美着,却看见那许茂才若有所思道
“只是那岛上烟瘴颇为厉害,土人又善战,每每不等我们立足稳定就席卷而来;别说我们了,就是那火器犀利的红毛鬼子都打不过。倒不真是打不过,大半是因为瘟疫c疟疾。先前据说是前朝,有大人渡海册封过他们的酋长,又设置过官衙,只是本朝海禁,那官衙只有一澎湖巡检司了。”
“那台湾岛的瘟疫果然如此厉害?”
“极其厉害,我们行船的人对那个岛子编了一首诗,颇为俚俗,大人勿怪”
只见那许茂才且歌且舞,讲了一个人如何被欺骗来台,又如何做了异乡的孤魂野鬼
最后等唱到“歸家說及臺灣好就係花娘婊子言叮嚀叔侄併親戚切莫信人過臺灣
每有子弟愛來者打死連棍丟外邊一紙書音句句實併無一句是虛言”
李刚听后,若有所悟,想来这时候的台湾还没有开化,热带病盛行,诚然如这许茂才所言是一个极其难以生存的地方。那威风凛凛的郑成功在扫荡了荷兰人后不四个月就去世了,大有可能就是染上了疟疾。
“我也是孟浪了,竟给许老板出了坏主意,许老板千万不要怪罪,令爱这边大可以放心便好。”
“大人如此言重了,这三条船,大人先借给老朽一用,待明年六月顺风时候,老朽归还大人千料船四艘。”
借着北风,三艘千料商船,倏忽间就消失在海平面;伴着夕阳和微微的寒风。
又过了几日,在万历三十七年的立冬那天,但见一行车马从中左所来到了这备倭营。
为首的却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英武文官,他骑术娴熟,不仅远远地甩开了跟在后面的亲兵,就连那亲随队长也只是将将能够跟得上他罢了。
这文官着七品官府,戴乌纱帽,着貂鼠暖耳;马背上却又有一把硬弓,两柄宝剑。
那马是枣红大马,四蹄踏雪,乃是从京师御马监里提来的御马。
他立马在这营门外面,但见得有两个顶盔掼甲的武士并十几个穿着鸳鸯战袄的军余,一脸轻蔑道
“我乃监察御史巡按辽东熊廷弼,快叫该管武官出来跪迎!”
这一声吆喝,但见得城墙上倏忽站起来五十名战兵,人人铠甲鲜明,刀枪弓矢完备齐声应道
“见过大人。”
那领着军余的武士上前道“请大人出示关防文书。”
这熊廷弼点点头道“亲兵,给他看!”
这熊大人,虽然是一个文官,但是却是一个中过武举人的文官,手下的家丁一点也不比寻常的将门差;上来的这家丁,着一身明光重铠,大喇喇把关防c文引给那门卒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