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风吹散百草千花,却不能将我心底的愁绪吹舒展,高楼栏杆凭倚得人困倦,路尽头却不见所念之人回转。
南国子嗣稀薄,我这独个的皇子自幼便是父皇和百官瞩目之所在,继承了南国皇室男子所独有的紫眸,也接下了整座江山的巨任。
可我却又何其孤独,早年同朝廷臣子的孩童一起到太学读书,他们一个个在人前对我敬畏有佳,可人后却只道我是个紫色眼睛的怪物。
我便忤逆了父皇的意思,从那太学逃了出来,宁死也不肯回去。许是我那父皇看出了什么,不似往日的苛责,只是拍了拍我肩膀,让我好生歇着。
隔日,便接到了圣旨,单独为我和皇妹玲儿安排了太傅。
我方明白,原来父皇也经历过。
这太傅寄居于幽离谷,每年有大半的日子出来给我讲授治国之道,剩下的日子便是待在他那地处偏僻的蜗居之地。
不过自打我从那太学出来,便换了心性,行径慵懒涣漫,言语轻佻散慢,面容笑不露心,就连我那心直口快的母后也是看我不甚顺眼,可又无可奈何。
偏偏这太傅倒是个风趣之人,每每给我讲讲他那谷子里的琐事,企图让我对这万物起兴。
他这法子还真是有些成效,这一复一日的我倒是对他嘴里那个小徒弟起了兴致。
这老头每每提起他这小徒弟,眉梢都挂上了笑意,一副视若明珠的宝贝样,这般生养出来的男孩岂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拿,哪里有男子汉的气概。
但他这小徒弟也着实有趣,不是今日把谷里养的金鱼拿去喂山里的白鹤,便是明日仿师兄笔迹给山下的姑娘递情话,倒是畅意人生。
每当读起着诗书经卷,太傅就又要夸赞一番他那小徒儿,三岁便能读古书,四岁便能作诗,七岁便有过目不忘之才,更是令我对他这小徒弟好奇了起来。
十四岁那年,太傅请辞回谷,念及多年师徒情谊,我向父皇请命,送恩师回谷。
其实其中暗藏私心,几年苦读,我想看看太傅嘴里那个小徒弟到底是何方人也。
到了那幽离谷,果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得天独厚之所。
我虽学于太傅门下,可并不算幽离谷中之人,自是以宾客之礼安排我住进了谷中早已备下的客房,屋内陈设虽不是新的,可位处后山,倒也是个清净秀美之地。
许是我这洁癖的毛病,看着那木床毫无睡意,又不好惊扰太傅,便起身去那后山转悠转悠。
此时已是深夜,山谷静谧空旷的很,让我情不自禁的舒展了自己困乏的臂膀,好不自在。
“簌簌。”
一旁的草丛里忽然传了这么一声动静,我立刻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看了过去。
“是我是我。”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便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走了出来,举着的手里还拎着只雪白的兔子。
走近了瞧,原来是个白嫩嫩的小女孩,穿着个醉花的小裙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宫里的葡萄那般大,说话的小嘴像樱桃那般红润可口,竟是比起我见过的所有的女的都还漂亮上几分。
可这幽离谷什么时候收女徒弟了,怎从未听太傅提起?
“小哥哥,你是谁呀?”
女孩子墨染的眸子里闪动一丝狡黠,奶声奶气的向我问道。不过我却莫名的红了脸,不知如何向她解释我的身份,有些语塞。
许是见我不回她,她倒是自己找起了话头,让我心头为之一怔。
“小哥哥,你的眼睛是紫色的耶!”
我在世十四载,从未有人当面提及我紫眸之事,所见之人皆以异物之色相待,为由眼前这个小女孩不同,她竟是毫无惊愕之相,倒是有着几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