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
唯独隆盛门口与众不同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许多人, 男女老少都有,她们听到的吵嚷声就是从此处发出。
古婆子到底只是个奴仆, 并没见过多少世面,此时不由感叹:“到底是排名第一的票号,才过完年就如此生意兴隆。”
其姝却道:“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呢。”
说话间马车来到人群前,车夫高声吆喝着却始终不见有人让路,其姝几人只好提前下了车,步行进票号去。
这一路走来虽然不过三四丈远的距离, 但也足够她们听清楚人们吵吵嚷嚷都在说些什么。
大多数都急着提取现银:
“我要把银票都兑现!”
“这么多人排队, 够不够现银兑给我们?”
“够不够是他们的事,不归咱们cāo心!要是真不够了让他们从别的分号去调!”
“就是就是, 反正决不能让他们短了咱们的银子。”
“而且一定得快!你们听说了没有, 隆盛的总号已经落在北戎人手里,尚四老爷也没了, 这票号保不齐哪天就关门了,可得赶紧把银子都兑出来!”
“就是,要不然到时候讨债都没地方去!”
也有人虽然围观,却还算乐观:
“不至于吧,他们不是入股了朝廷的海上贸易?”
“啧,你敢去皇城外面找首辅还是皇帝讨债?脑袋不想要了?”
“去新修的定北侯府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想得美,他们家太夫人和四老爷一家都陷在平城了,新定北侯府现在住的是二房和三房。三房跟四房都不是一个娘生的,你异母兄弟欠了债,你愿意管吗?至于二房,人家已经当了阁老,去向他讨债能讨一顿板子就不错了!”
说这话的人是个年轻男子,穿着粗布短打,头上戴了破破旧旧的羊皮貌。
其姝乍一看他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
又看过去时他朝她挤了挤眼,其姝一下子想起来,他是那年在正澜关时跟在裴子昂身边的其中一个侍卫,因为起哄说她与裴子昂表哥表妹一段佳话,还被裴子昂奚落让他去娶仍是婴儿的小表妹。
裴子昂安排得那么周到,连铺子门口带节奏推波助澜的人都有,其姝心里甜甜的想笑,奈何身边敌人环伺,只好强压下去,装出发愁的模样,连脚步都加快了。
京城分号的掌柜周大成是位与尚永泰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因为在隆盛做事酬劳不菲,生活得十分滋润,少不得发福,脸和腰身都圆圆的,看着可亲又厚道。
过完年才开门,就遇到挤兑,周大成正指挥着伙计们点算现银,好在适当时候去安抚外面的百姓,免得出现银子不够另事态加重的惨剧。
其姝进门去就看到他发面糕似的大圆脸上满是笑意,和蔼可亲地站在大堂当吉祥物。
周大成当然也看到了她。
“五姑娘?”他抹着额头上的汗迎过去,“您怎么来了?太夫人她们也都来了?”
其姝抿着嘴摇摇头:“成叔,咱们去里面再说。”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尚永泰的书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案台后面,尚永泰平常理事时坐的那张圈椅里。
周大成跟在后面看得一愣,那些传言他也都听过了,不过财东人在不在,活了还是死了,他一样该怎么做事就怎么做事,这是他可以稳坐分号掌柜位置唯一的秘诀。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尚家四房家业如何传承,轮不到他说话,也轮不到他有想法,不管来的是谁,他只要做好掌柜的本分就是。
他一直觉得自己想得很通透,可看到其姝小小一个坐在装下两个她都毫不费力的圈椅里时,还是难免有意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