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吴时枫一直假装没看见，不想答复他。

    可惜人终究要为了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更要为自己负责。

    “孟泽。”吴时枫趴在一班的窗口，淡淡地说：“我要走了。”

    孟泽朝他一摆手：“你回去吧，也快要上课了。”

    “不是，我真的要走了。”吴时枫的语气有点惆怅，“我要出国了读书了……一直没跟你说。”

    上课铃打响，孟泽的神色不动，轻描淡写道：“哦。”

    他迫不及待地想在孟泽的眼睛里看到一点失落，可惜没有。这个人不想让别人看穿自己情绪的时候，面上永远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令人琢磨不透。

    吴时枫这时就想，如果他……如果孟泽可以，哪怕只是露出一点不舍的神态，他就留下来，不考虑未来，和孟泽先将这段为数不多的少年生活挥霍殆尽。

    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懂事的，不想长大、不想别离、不想时间老去。

    吴时枫说走就走，出门前就已经和全家的人道好了别，送别饭也吃了好几顿，每天听他妈和吴清影念叨在外边要怎么怎么样，做梦的时候都是她俩的声音在嗡嗡作响。

    他拉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

    “时岚，出来送送你哥，以后……好长时间都不能见面了。”吴清影朝楼上喊。

    吴时岚趴在楼上走廊的扶手上，不轻不重地对楼下说：“不要，我还要补作业。”

    陈爱玲“咚咚咚”走上楼：“什么作业这么重要？平常也没见你怎么努力，快点下来，你哥平常对你不好吗？”

    她的脚步突然停滞下来，发现吴时岚这货正在偷偷抹眼泪。

    之前是谁说想吴时枫赶快滚，好一个人睡一个屋的？

    陈爱玲既好笑又心疼，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下去和哥哥说声再见吧。”

    吴时岚抹了一把泪，面无表情地跟着陈爱玲下楼。

    “唔……妈，姐，时岚，想我的时候打个电话发个视频，我有空都会接的。”吴时枫脑子空空，不知道离别的时候该说什么比较酷，“然后……你们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去机场，你们去了还浪费钱，而且到时候我怕我就舍不得走了。”

    陈爱玲的眼眶倏得就红了：“你自己会走吗？”

    “你把你儿子当傻逼了啊？”吴时枫笑了笑，“放心吧，我识字。”

    吴清影：“你是识字，但英文你认识几个？到了外边人生地不熟的……吴雷会在那边的机场接你吧？”

    “和他说过了。”吴时枫回答。

    吴清影又道：“那行，他和他那什么小梅，要是对你不好了，你尽管打电话回来，姐连夜飞出去揍死他俩。”

    “对。”陈爱玲补充道，“要是他们对你不好，你尽管回来，不能忍着，听到了没有？”

    “好好好。”吴时枫点头如捣蒜，走进去几步，站到了一脸冷漠盯着他的吴时岚面前，笑了一笑，“好歹兄弟一场，还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你就没什么想对你哥我说的？”

    “没有。”吴时岚嘴硬。

    如果吴时枫没觉察到他泛红的眼角的话，可能真会觉得吴时岚这个小白眼岚讨厌他。

    “行吧。”吴时枫按了按他的肩膀，“别太想我，好好读书，嗯……要听你姐和你妈的话。”

    “再见。”吴时枫背过身去，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以为自己可能会哭，后来发现自己的眼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争气。吴时枫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被一块巨石给堵住了，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惝恍地想，以后遇到什么难过的事，都不能即刻回家和家人倾述了。

    吴时枫坐在机场里，不怎么说话，孟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