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跟您讨个主意的,生怕有个好歹
苏妈妈还跟我念叨,寻思着是不是自个儿把小主子唬着了
那日,小主子冷不丁地把您推倒以后回屋闭不见人,苏妈妈一时着急,气头上念了几句气话,说额娘生他气了,再不理会他了。当天晚上,小主子吓得哆嗦了一夜,都没有合眼
格格,您看”
见我没有动静,安茜一叹,转身出了屋儿。
我始终没有睁眼,背转身,脑中一片夜幕中,一个素服若雪的男孩,不过二八年华,似曾相识的眉眼痴痴地望着我,唇角是激荡的飞扬。
“吾非吾,既识吾,未若不见吾”
再醒来时,唯见一记惊雷响彻云霄。
“若霱!回来!”
坐立,我无望地四顾空荡荡的软榻周边。
不过须臾,窗外风雨大作,雷电交加。
匆匆脚步声传来,安茜顾不上和我说话,将支起的窗格落下,簌簌的雨滴随即落下,轻轻拍打着棂子,不知疲倦。
“什么时候了?”
“已过了晚膳时候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
“可不是!兴许是前阵子洒扫得累着了,见格格难得睡得沉,我就没有让他们闹腾,咱们屋儿里昨儿才消了尘,格格安心休息就是,就是这会儿得紧些吃食了,饿坏了胃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挥挥手,我深呼了口气。
“给我热碗奶茶就罢了,睡了一下午也不饿,这会儿存了食也不好。”
安茜莞尔,拾掇着我用了口点心,又洗漱了一番,便打发下面人各自歇息去了。
我睡意全无,惺忪着眼,环膝,倚坐在床沿。
“吾非吾,既识吾,未若不见吾”
夏雨里灰白的闪,撕裂了沉静的夜空,我的眼前忽明忽暗。
若霱?是你么?
你在向我暗示什么?
你不是你?又会是谁?
相识不如不见又是何道理?
一道惊雷,压抑却高昂,一时间照亮了房间,映出一个踉跄着的小小身影。
“谁?!”
门启,屏风后的影子一动。
我怔怔地凝视着赤脚,雪缎湿透的人儿,交映的电闪雷鸣下,是一脸诡异的莹白之光,双目茫木中有惊恐,神情瑟缩。
就这么两两相望,罗云密布的夜空中一次又一次被一把锋利的钢刀霍开口子,照在我们彼此忐忑又模糊的脸上。
“弘旺”
心中一个突起,瞬息的念头迸发,溃散。
我不是我,既然相识,何必相见?
一个翻身,我顾不得脚下,急步抢过,棉袍撩起,遮住了所有光线的窥探。
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手掌,贴着我们彼此的小衣,冰凉一片。
这一次,没有推拒,没有抗衡,软软的小人儿徒睁着一双水雾的眼,
嫣红的口开了又合。
若霱,我忽然明白了。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们只不过是无意闯进彼此生命里的一个偶然,短暂却无可替代。
相见不如相识,相识不必相见。
这也是你对衡臣的由衷劝解。
“弘旺不怕!舒晴在这儿呢!”
我紧紧把他雨湿的僵挺身子抱在怀里,手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直到感觉怀里的小人儿逐渐的和缓放松。
雨依旧不停的下,天空里响起了夏夜最响亮的协奏曲,为这一年还未释放就已然枯萎的生命。
或许是我的错觉,也或许这躁动的夜,又或许是这晚滂沱大雨之后难得的空旷爽利,仿佛听到近在怀中的孩子低声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