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开始,就不见南方的踪影。只听室友说,看到南方出了校门。
到了下午,南方走进教室。就算南方没有开口,单单坐在她的身边,秋水也能感到她情绪的波动。
不出所料,一会儿,南方拍了拍秋水,说:“能出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说点事。”
两人走到操场,路过国旗旁,南方看着前些日子和秋水为她的悲伤的做那座“坟墓”。小小的一抔土,好像真把那份恨消沉在心底了。
在草地上坐下。傍晚十分,很多人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着。夕阳西下,西边的天空灿烂一片,偶有几只水鸟,扑腾扑腾的,在天边留下飞翔的痕迹。枯叶飘零,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归到耳后,心中无端生出一丝“断肠人在天涯”的肃杀感。
“今天,我外公来找我,我去了他家。”南方抱着膝盖,微扬下巴,看着夕阳。
“外公?难道你跟你外公不亲?”南方提起外公时那陌生的语气让秋水吃惊。
“外公跟妈妈决裂过,虽然后来他心软下来,帮了爸爸。可在妈妈心里,一直都是怨恨他的。她不理解,为什么外公竟如其他势利小人一样,只看到爸爸有多穷,而看不到他有多爱她。在外公提出重归于好后,妈妈因为仍有芥蒂,不肯回家看看外公。爸爸多次相劝,她才回家寥寥几次,我与外公接触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妈妈死后,我和外公断了联系。我也不想联系他,要不是他当年反对,妈妈也不至于飘零a市,劳苦成疾,这么早就离我而去。”说到妈妈,南方的眼睛又蒙上一层雾气。
南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朝秋水一笑,说:“不过上次跟你说过之后,那份恨,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今天外公派人来找我,我不再厌恶和抵触,反而想去见见他,看看养育妈妈长大的家。”
“见到外公很感动吧?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怎么会有永远的恨呢?”秋水喃喃道。
“秋水,你猜我中午吃了什么?”南方突然问秋水,俏皮地笑着。
“你外公这么有钱,肯定请你吃了什么大餐吧?”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到了外公家,外婆迎上来给我开门,一见到我就泪眼婆娑的,我觉得好有趣,跟红楼梦里似的,而我却也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外婆甚至唤我,小予。是妈妈的小名。镇定下来,清醒了才喊我方方。外公在厨房包着馄饨,听到我来,围着围裙,两只手沾满面粉就跑出来了。他用手背推推老花镜,有点窘迫地看着我,半天才说问出一句话:‘你爱吃馄饨的吧?’佝偻着,满头的白发,发福的身体罩在家居服里,一点都没有叱咤商场的样子。那一瞬间,我心中对他所有的不满c愤恨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很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让幼稚的任性伤害两个孤独的老人这么久。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当年反对爸妈恋情的外公,只怕是太爱妈妈了,爱得失去理智,觉得最最完美的人也配不上他的宝贝。”南方笑得豁然开朗。
“中饭只有一碗馄饨。外公和外婆顾不得吃,只痴痴地看着我,说:‘慢慢吃,馄饨很烫。’我想他们大概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看着我,都快把我看穿了。吃了一口馄饨,眼泪就克制不住地流下来。外公做的馄饨,味道跟妈妈做的一模一样。看到我哭,他们很紧张,以为是馄饨烫到了我。外婆慌忙递纸巾给我,外公心疼地责备我太心急。我解释,是因为馄饨太好吃,我才哭的。外公放心地一笑,说:‘小予也最爱吃我包的虾仁馄饨了。你爱吃,以后来,外公都包给你吃。’很想忍住眼泪,但情绪难以自持。我的回忆,妈妈的爱。妈妈的回忆,外公的爱。都在这一口里。想不出当初妈妈在给我包馄饨时,心里是什么滋味。馄饨很好吃,但我以后不会再让外公包了。馄饨要消化起来很容易,那些呼啸而来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