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相咐之,嘱其修身养道,护国安民。言毕,但见空中华光普照,香风萦绕,仙音大作,天花飘落;慈正天师于睽睽众目下微然一笑,随即化作一道白光,顷刻间直入云霄去了。
使者又报:“传张天师飞升之际,曾给众人留下一句谒语。饶州刺史孙万里不敢有失,借贺颂之机亲自登门,向继任天师问询;又遣得力人手明察暗访,两厢对照,现已将所留谒语一字不差地记下,并随飞升真人的度牒腰牌等沾仙之物一并进上,请今上定夺。”
“呈上来。”玄宗此时早已面沉似水,不露一丝喜怒。
使者自怀中取出一封印着火漆的密信,恭敬地递到一旁的高力士手中,再由力士转与玄宗过目。
玄宗用案上纸刀轻挑开火漆封印,取出一纸素绢。一旁的太真道人好奇地凑上前去,只见当中端写十六个大字,笔法古朴浑厚,正是大儒孙万里亲书。
“福为祸倚,安为患依。逢勤而化,大道归一。”
玄宗默念两遍,忽地眉头微挑;思量片刻,旋即将绢书向身边太真道人手中一塞,哂笑道:“这孙万里端的大儒,做得好事!”
太真颦眉不解。待又看得两遍,终是不懂,向玄宗怨道:“三郎知我,素来不爱心机,莫用些机巧之言唬我。这谒语可谓平常,究竟有何异处?却又和孙大儒有甚么关联?”
“却是朕唐突了。太真莫怪。”玄宗微微一笑,“自朕登基以来,天下大统,人和政通,百业兴旺,黎民安康;至今已有三十载。太平日子久了,朝中这班腐儒们便要讲些‘生于忧患c死于安乐’的箴言谏语来危言耸听。上月,翰林院学士孟姚仲劝朕‘勿溺女色,专宠于一’,奏章被朕留中不发;想那孙万里这遭必又是借什么天师飞升之事前来聒噪,借机给朕念些‘福祸相依c忧患安乐’的酸文,好劝朕‘勤政爱民,得统宇内’呵呵,这些儒生文士,也把朕看得忒简单了些!”
听玄宗念到“勿溺女色,专宠于一”,那太真道人不禁面上一红。如今宫中,谁人不知这太真宫里的太真道人是何方神圣?
开元二十八年,五十六岁的当今圣上在儿子寿王李瑁府中,第一次见到了时为儿媳的杨玉环;失去武惠妃多年的玄宗皇帝顷刻间便已神游物外,难以自持。只觉得自己眼中见的c脑中念的c心中填的,都是那巧笑倩兮的婀娜身影,再也容不下它物。旋后,他听从妹妹玉真公主的建议,举着为已故生母窦太后荐福的旗号,下诏令杨玉环搬出寿王府,在宫中出家做了道士,并赐道号“太真”。自此,先遮了悠悠众口,再借着宫中便利掩人耳目,行些苟且之事。其间龌龊种种,实不足为人道也。
那玉环正值青春年少,平日里素以美貌自骄;如今离了不得意的寿王,归了正风发的玄宗,倒也能坦然受之。兼之性情婉顺,精通音律,又擅歌舞,自是颇得玄宗宠爱。一来二去,便好似蜜里调油,恩爱异常。
如今,那孟学士只劝玄宗“勿溺女色,专宠于一”,丝毫不提“父夺子妻,人常”之言,实是极给二人面子了。
“三郎雄才伟略,岂是那帮书生能知?”这杨太真眉目含情,向玄宗盈盈一笑,直眩得那李三郎酥了半边身子。却听美人口风一转,颇有些意兴萧索道:“只是那孟夫子与孙大儒均为朝中君子。若陛下真因爱护臣妾而疏远二人,想必更使人凭添口舌,将臣妾比作祸国殃民的褒姒妲己之流,白污了陛下一生的威荣。”
“太真莫怕,朕自有主张。”见美人神情委顿c郁郁寡欢,玄宗忙道:“朕非是那贪图奢靡安逸之人,这大明宫中也没有什么烽火百戏c酒池肉林。朕所求的,无非是在政务之余,能和心爱的人儿一同散散心罢了。那贪色误国的罪名,还扣不到朕头上来。谁不见这些日来,朕处理起朝政,精神更胜从前?这都是太真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