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怎么可能在附近,此时听来钟离的话还真是玩笑。不过,再想,他说的其实也有道理,走,不走,自己都只是乞丐,若真的倒霉被逮到了,装傻还是可以的吗?
乌桐梓欣欣然的眯眼笑了一会儿。
“没事,睡觉,咱们明天就回去找我相公哈。”
大胡子虽不及那边的王爷,但为人待人却比那贪得无厌的王爷要好得多。
钟离不以为然的看了眼手下已经躺了身子,口中叫着相公的丫头,眉头不由一紧,再想她这些年来悲凉的生活,其实也是心酸,如今好容易出现了一个能够悉心照顾她,体贴她的男人,是该珍惜了。
就像一年前那晚与她说的那样,漆雕彦,王室不属于她,更不适合她,或许此行将她重新送到大胡子身边,他也该离开了吧,毕竟自己的身份与她不同,毕竟一年前的事情,他也该去解决了。漆雕和钟离的关系本就不好,如此反复而出的错误,若真的因为一个莫名的罪行毁了钟离,他又该如何面对父皇。
钟离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一旁揪着自己不放的乌桐梓,轻声道:“恩,既然决定了,就好。”
乌桐梓丝毫没有看出钟离却以改变的神情,只想着那个可能还在山里等她回去的大胡子,嘴角不禁扬起一个弧度,“钟离明天咱们就回去,到时候,我一定要带着大胡子来这里玩玩,然后再然后,就像两年前一样,我和大胡子把你送回钟离,然后你也必须要像那次一样让你父皇好好招待我们哦。”
两年前,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小王子,可现在经历多了,他也已经长大了,传闻中钟离的现状又怎会适合好好招待她。虽说口上面上不表现出来,可父皇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仍是担心的不得了。
一方面是乌桐梓,一方面是兵荒马乱的钟离王朝,他果然还是不能放下和自己名字相同的钟离,那个生他养他的钟离。
钟离是个不善言辞但总是故作无事的孩子,乌桐梓默默盯着他已然有了些惆怅的眸子,苦涩的笑了一下,心酸的拂过他的眼底,又道:“就如当初你说我一样,我认识的钟离可不是憋事的孩子,我认识的钟离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孩子,是一个不会欺骗我,只会麻烦我的孩子。”
两年前,果然还是不能忘却。
“救我,救命啊。”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举着破旧的荷叶,乌桐梓刚从太叔耿家出来,因为是山里的原因,她也是害怕得不得了,要不是那孩子喊得清晰,她可能真的会被吓死。踩着泥挖,深一脚浅一脚,耳边的小风呼啸没完,就着模模糊糊的视线,探着地上没型的人儿,她小心翼翼的抻出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便是先下手为强,抱着她的手腕,就喊,“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依稀还能记着的声音,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却的。
“但是,我不嫌你麻烦,如果有心事,或是要离开了,就说出来,不用瞒着我。”
他终究还是钟离的小王子乌桐梓笑着收回手,不再说话。
钟离也不再说话。
都只是一厢情愿都只是恍惚间的设想罢了。钟离终归还是要离开的,她不能自私。
“钟离,你走吧。”想了好一会儿,她忽然道。然而这一声,对钟离来说却是无边无际的伤漠,一年来,就要这样分开了。
钟离淡淡笑了一下,仍是忍着眼泪,吃力的站起身,“我以为能把你送走的,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桐梓,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和大胡子好好生活,一定要幸福,记住了吗?”
距离钟离离开那天也已经一个月了。
但是钟离还是错了,大胡子已经离开了。这座本来属于她们的小山坡也已经不存在了,遥眼望去一片荒芜乌桐梓笑着落下眼泪,身后却是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