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报这个材料?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应该大力宣传。”杜明远不愧在宣传部呆过,三句不离本行。
“在开事故分析会的时候,他把工长c队长大骂了一通,骂他们没有人性,只顾赶进度邀功请赏,不管工人死活。他把自己用血和生命换来的一次机遇骂掉了。”陈大川的语调不是惋惜,而是忿忿不平。
“哦,”杜明远感到有点意外,“你的臂力不小。”
“还可以。”李波对这样的称赞司空见惯,无动予衷。
“哪个队的?”杜明远问。
“二队,在水上三号墩。”李波回答。
“你们觉得三号墩情况怎么样?”杜明远问。
“很危险。”李波冷冷地说。
“噢,”杜明远心里“格登”了一下,“大家都这么看?”
李波额上的伤疤象条蚯蚓样地蠕动了一下,重重地点点头。
杜明远的心凉了半截,也许,苏坪的话是对的。他觉得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
“三号墩明天就可以封底,为什么保不住?”他控制不住自己,声音有点变调。
“晚啦。从现在算,离洪峰到来只有三十多个小时了,按正常情况,桥墩封底除去准备工作,光浇灌混凝土就需要三天,而且是全处大动员。”李波的眼睛盯着杜明远的脸,目光咄咄逼人。
杜明远倒抽一口气,如果三号墩不能在洪峰到来前封底,这座在江心没有生根的庞然大物是经不起洪峰冲击的。这么大的混凝土量,这么短的时间,难道余渊虬疏忽了这个问题?想到这里,他不免紧张起来,刚才那种领导者的优越感一扫而光,说话的声音也不那么坚定有力了:
“这么说三号墩没救了?”
“有。”李波的目光还是那样冷峻。
“什么办法?”杜明远急切地问。
“经济手段。”李波一字一顿地说。
“给钱?”
“对。把混凝土灌注量分包到工班,定时定量,完成后发给奖金。工人的潜力大得很。”李波说。
“大约一人给多少钱?”
李波没有说话,伸出了那只象葵扇一般的右手。
“五块?”杜明远问。
“喂,五块钱还不够两瓶酒钱。五十块!”
一股血涌上杜明远的头,他被深深地激怒了,咬牙切齿地说道:
“诳诈!利用险情敲国家竹杠,你们不感到可耻吗?你们工人阶级的觉悟到哪里去了!”
“多劳多得,这怎么叫敲竹杠!”那个矮个子青工说。
李波把目光转向陈大川。陈大川也没料到杜明远会这样对待孪波的积极性和富有创造性的建议,显得十分尴尬,嘴张了几张都没有发出声来。
“你说的改革家原来是这种人!”李波忿忿地对陈大川说。
杜明远对李波的蔑视先是恼怒,接着是震惊。他从李波的目光中感到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蔑视,而且是对权力和权威的蔑视。而这种无畏的活力十八年前也曾在自己的血管里奔突过,它的外部表现是一种带有破坏性的创造力。这种冲击,这种唤醒,遏制他没有轻易地运用自己的优势地位发起反击,反倒使他被一团难以名状的,梳理不清的思絮所包围。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们。哼!”陈大川表明了在这场交锋中的立场。
“我听工班的师傅们讲过,你刚从大学到六处来的时候,也是一个充满创造精神的青年,你举办的那个联欢舞会,至今还留在师傅们的记忆里。虽然后来你被那把无形的锉刀锉平了,但你是决不会忘记那种创造力被压c被挤c被锉的痛苦的!那是一种被扼杀的痛苦!你是饱尝过这种痛苦的人,你最富有创造力的年华被葬送了!而今天,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