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五年,戎狄犯边。
事出突然求援不及,李老将军与李小将军为国捐躯。消息到时,大驸马气急攻心,一口心头血喷出便晕厥在地,本就体弱多病,当夜便去了。天还没亮,今上的大公主便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李家一门旦夕之间惨败,只有个老太君与尚年幼的三公子能主持大局。
前朝的混乱似乎也影响到后宫。宫斗升级,杜贵妃小产,血崩,命悬一线之际,亏得太医抢救及时救回一命,但身体也半垮了,日后调养得好也不难保证没有病痛。圣上勃然大怒,只一个照面上上下下砍了一溜人的脑袋。
血流成河,人人自危。太后早些年已经去了,后宫一时找不到可以坐镇之人。今夜即将至入夜时分,长公主还被一道紧急圣旨传召入宫。看着约莫晚上是回不来了。
那夜倾盆大雨,雷电霹雳纵横天际,如金蛇狂舞。将近三更天的时候,辰湮披着衣衫赶起身,才走到堂中,便迎面遇上匆匆进门的五公主。
里面是一身鹅黄的襦裙,环佩铃铛还齐全,藏蓝色的大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却早已经湿透。
“别过来!”皱眉喝了声,见她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才扯掉披风,随手打散了发髻,仍凭金钗步摇珠坠散落一地,挽起发拧了把水。模样狼狈,容颜却更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娇柔,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姿若不是眉眼间笼着的煞气与冰寒实在太重的话。
辰湮默默吩咐了侍女烧热水让公主沐浴。也不问什么,把胡乱披的衣服穿戴整齐,坐在外边安静等待。先前大半晚的她便没睡着,辗转反侧就觉得不安,听闻阿和上门的消息,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不知为何心神惶惶,总也无法宁清。
等了不久,阿和出来。穿得是她的衣服,长公主惯来的品味,不是红便是紫,虽颜色明艳,但无论料子款式还是做工都是极为上等的,阿和一直穿着素净,此刻脸色苍白,映衬着那银红,却更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海棠。”阿和低低唤了声她的名字,还是那样细细柔柔的。
她偏着头望着,黑白分明的杏眼许是因为困意蒙着淡淡的水雾,轻轻问:“贵妃可好?”
阿和微微挑了挑眉,也分辨不出这样的神情代表什么:“她好极了。”
然后她就这么沉默得,看着侍女给阿和擦干头发。
阿和微微蹙着眉:“海棠不问吗?”
“阿和心情不好。”
她挥手遣退侍女,蹭到辰湮的珊瑚榻上坐下,伸手去握她的手,低低叹口气:“刚才淋了雨,身上寒气重,你才睡醒,怕你近了身着凉。”
阿和洗了澡,浑身发热。暖呼呼的手搁到她的手背上,当下便沉了脸色:“怎的这样凉?”
“我睡不着。”阿和身上真暖和,“外面雷电交加,宫里正值是非之秋,你怎的在这时候出宫?又犯了宵禁,若让人知晓,怕是不好。”
“谁敢!”哪怕是柔柔弱弱白莲花的一张脸,冷眼一瞥时,也俨然是不威自怒的皇家气度,“你别担心。”
不由分说先扯了她塞进被窝,上面又加了层绸缎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放下帷帐也跟着钻进来。
“怎么睡不着?”阿和抱着她,像小孩子时候一样半闷在被窝里说话,“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辰湮也习惯了。反正跟长公主从小睡到大,她就一直是抱枕一样的存在,体虚常年手脚都冰凉,很难暖起来,挨着旁人暖起来才容易。
两只冰凉冰凉的脚,踩在阿和的脚背上,很舒服:“没有乱想。倒是你贵妃失了孩子,身体又不适,定然很伤心阿和总该找个时机与贵妃和解。”
身边的人好半天没有声响。半晌后,听着那声音还是气得有些发抖:“她c她竟然想把我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