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说:胭脂的口中的夷龙,法力无边c无所不能,是一个无意间留于凡世的神人。这样的人,都不能与自己的所爱白头偕老。何况生前的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人世间因情而暖,因情而美。然而,情却是世间最薄脆易损的东西。往往被无常的世事碾碎,散在难以左右的轮回中,死在人们的心里。我突然想起了空也,像他这般拥有无上智慧的出家人,能否洞彻情这个字。能否解释,世事为何要留下许多伤痛,折磨敢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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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夕阳渐沉。只在天边铺展出一片灿烂的霞光,一头追着夕阳,另一头连着暮se。
乐游原,是长安城的至高之地,站在这里,可以览尽满城繁华,也可以遥望天际。
仲chun时节,樱花c桃花c玉兰花c紫藤花c紫李花一片片盛开在原上,繁如花海。花树间穿梭着踏chun的皇亲贵胄,随处可见长袖轻舞的盛装仕女和锦袍高冠的风流公子,呢喃着软声细语,相约在黄昏后。
息香公主伫立在乐游原上,仰望着天边绚丽的五se云霞,眼眸之中所怅万千。她的鬓边白发渐增,一张略施薄粉的脸上愁纹纵横。晚风拂过,扬起公主的锦裙,在夕辉下闪烁着昏黄的碎光,卷展翻飞。一抹倾长的影子,斜斜的拖在她的身后,随着夕辉光舞暗自移转。
长安城踏chun的地方很多,她最喜欢乐游原,因为这里离天最近。夷龙是从天上来的,不知这一片瑰丽的晚霞,是否也染透了他所在的那个世界。
一件湘se百花团纹斗篷,轻轻落在公主的肩上,玄魌轻声嘱咐:“母亲,晚风寒凉,我们回府吧。”公主默不作声,贪恋着天边的晚景,似乎不愿意收回远游的心神。玄魌见状,不再言语,负手立在公主身后,默默的陪伴着她。
玄魌知道,母亲一定沉浸在遥远的往事里,只有在那里,才能与父亲相会。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事后,就愈加珍惜与母亲相处的时光。认真的陪她吃饭c细心的督促她吃药。与她一起静观chun花秋月,默望夏雨冬雪。一年又一年,一ri又一ri,蓦然发现,她已经很少照镜理妆,也很少过问世事。只将时光打发在凭栏依窗c遥望天际中。
然而,玄魌即不劝说也不阻止。常年沉默在黑se的面具后面,将所有的表情与世隔绝。因为,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与他的母亲一样,不经意间,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这便是往事的力量,有如滴穿石一般,凿透厚厚的岁月,一点一滴落在脑海里,越想忘记,却越愈加清晰。
渐渐的,暮se吞尽了最后一丝霞光,墨一般波在天上。长安城中,华灯初上。千家万户的飞檐墨瓦隐约在一片熹微之光里,与天边的暮se相溶,不分彼此。
公主突然咳嗽了两声,黯然说道:“回府吧。”
两位红衣婢女挑着半人高的白绢宫灯垂首走在前方,息香公主与玄魌行于其后。路过花园时,公主看到园角有两株桃花开的如火如荼,突然驻足说道:“魌儿,陪我去看看桃花吧!”说完,示意婢女将一盏宫灯递给玄魌后自行退下。
一弯初升的枊眉弯月,踟蹰在宫墙之上,将熠熠清辉洒在朵朵桃花上。粉se的花朵,在这样的夜se中,少了几分娇艳,多了几分清雅。
公主从地上拾起一朵过早凋零的桃花,眼中流露出惋惜之情。轻声说道:“人有青chun少年时,也有风烛残年ri。就同这花儿一样,迟早都要败落的。魌儿,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玄魌心头一紧,想回答却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得说:“母亲平ri里应该好好保养才对。”
公主颓然一笑:“我知道,我老了。如果你父亲还在,他的容颜却是不会老的。倘若真是这样,现如今,我与他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