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拂到他的脸上,细微之极却令卫渊轻轻打了个颤。这个一直为自己指路的人,一直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扶持自己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绪。这样的感情就是爱吗?此刻,如果那蓝衣的人能撤去遮盖自己面容的法术,顺从而安静地躺下来,令自己一件一件地除去那身华贵却低调的长袍,令自己将吻烙印在他身上的每个每寸肌肤,然后扼住他的手腕并将它们固定在他的头顶上,听那双倾吐着睿智话语的唇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愿意做一切事。他原因倾尽国家的一切,也要挽留这个人。
他是他的救赎,也是他的劫。
“渊。”
这个称呼让卫渊的呼吸急促了一分。印象中,沈如夜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你的妻子寿终正寝。等你成为千古明君,名留青史。等你的画像被供入了帝祠。等你的储君足以登基称帝。等你阳寿将尽,我将带你离开凡世,我们将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卫渊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美丽的皇后躺在自己身边,似乎还没有转醒。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脸上也挂着幸福的笑容。她嫁给了自己倾慕的人,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卫渊在位的三十三年期间,易国国富兵强,国家的一切都发展到了鼎盛。虽然一百年多年已经过去了,但是当年的那场几乎毁灭天地的大灾难的阴影时不时还徘徊在茶馆说书人的故事里,或者勾栏院歌姬的琴声中。就是因为大家没有忘记曾经的痛苦,才如此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和繁荣。因此整个易国不仅经济和政治发展到了极致,人民也互相友爱。整个国家便是世外桃源一般美好。
临渊皇帝驾崩于第三十三年的八月十五日夜。根据侍奉在皇帝身边的仕女的叙述,临渊皇帝似乎知道自己的大限便是那时。那夜,家家户户都在拜月赏月,皇帝也宴请群臣。席间,临渊皇帝并没有如同往年一样和群臣同乐。他只是坐在龙椅上,打量着天上的月色,脸上的表情满足之极,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宴会结束后,群臣散去,临渊皇帝也前往寝宫。
他路过了御花园。月光明亮如洗,像是一层银白色的霜雪,覆盖在秋菊上。明明尚且是秋季,这里看起来却像是冬天,仿佛这里的一切已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
卫渊赞叹地注视着这一切,便打发了侍卫,自己在院子里走动着。不知不觉,他感到有点累了,便坐在玉墩上小憩了一会。恍惚间,他听见风声中传来了熟悉的笑声,便立刻惊喜地抬起了眼睛——
那个他在梦中见到了无数次的墨蓝色身影在月光中显出了身形。对方的长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如若旗帜,他的手中拿着银色的缰绳,缓缓地降临在了临渊皇帝的面前。
卫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他也抬起了脸。那是一张极为完美的容颜,漆黑的瞳仁像是深邃的夜空,但是那双眼却如若明亮的星辰。高耸的鼻梁像是洁白的雪峰,在一侧脸上打下了深深的倒影。那人风骨清冷似雪,又清高如若高天孤月,眉间那一道云纹的颜色便是天上银白色的月光。
“如夜我这是又做梦了吗?”
“这不是梦。”沈如夜缓步走近。墨蓝色的衣摆擦过地面上已经有写发黄的碧草,发出沙沙声。明明是十分轻微的声响,却像是鼓点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卫渊的心上。
他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拖起了他的下颌。卫渊已经到了天命之年,原本俊俏的脸上也已经被时光雕刻出了深深的痕迹,像是老树的年轮。相比之下,望朔看上去却是如此的年轻。
那双永远不会老去的手虔诚地抚摸着卫渊眼角的痕迹。望朔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