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丁叮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阿善,你去哪儿了?陆大发点名没看见你人,正发飙呢!”
她皱着眉头,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搪塞,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告诉丁叮,她现在正带着一个鬼魂去“申冤”吧?
“你先帮我挡一阵,我马上赶回来。”
挂了电话,她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刚刚在留守的警察那打听到,死者从顶楼跳下来的时候已当场死亡,尸体一被发现便送到了太平间确认身份。
末善的记忆没出错,女孩叫何微微,外省人,前厅一部的服务员,是第一年出来打工,刚满十八岁,也正是那天的女孩。
太平间依然有很多警察守在那里,末善称自己是死者的同事,平素关系不错,想来看她最后一眼。
她并没有说谎,要论关系,她们同在洲季工作,确实是同事没错,也许是她恳求的真挚,警察丝毫没有怀疑她的动机。
太平间里躺着许多尸体,有的是像何微微这样死因几乎确凿,只等家属过来认领的,有的是无头冤案,找不出凶手的。
更有甚者,是连身份都辨认不清,到了时间就要直接被处理掉的。
这些亡灵早已千疮百孔,他们悬浮在空气中,牢牢依附,或悲伤或愤怒或麻木。
末善一进去便认出了何微微,和其他早已送进来的尸体不一样,也许是刚被检查过,她还没有被完全遮盖,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没有气息,没有血色,生生的躺在那里。
身后跟着的警察也是一声叹息,毕竟还是这样年轻的生命,他告诉末善,何微微死的时候是后脑勺着地,从那样的高度摔下来,脑浆几乎迸裂,惨不忍睹。
她转过身去,忍住眼泪夺眶而出的冲动,“我可以和她单独说说话吗?”
警察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同意了,“只能五分钟的时间。”
“谢谢。”
她担心的忘了眼旁边,再不给她时间,恐怕局面就难以收拾了。
看见自己尸体的那一刻,何微微便崩溃了,她从一个小地方来到暮山,她的阿爸阿妈在家种农田,起早贪黑的也卖不了几个钱,还要供弟弟上学。
读完县城的高中她便辍学了,弟弟是男孩子,不像她,一定要出人头地,如果家里只供得起一个,她宁愿把这个机会让给弟弟,为了帮阿爸阿妈一起养家,她二话不说的离开了家,只身一人来到这里。
她伏在床边难以自抑,嚎啕大哭,弟弟才刚上高中,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阿爸阿妈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如果她走了,他们该有多伤心。
她哭的凄惨无比,连末善也跟着悲恸起来,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好一会,最后一丝理智将末善拉回清醒,她走过去,轻抚上她的肩头,“微微,这是你的尸体,不管你现在有多难过,你都只能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听完这番话,何微微趴到末善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她嘴巴里“呜呜呜”的一阵含糊,末善却意外的听懂了。
她说,“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末善拨开她额前散乱的发,“告诉我,你是自己跳下去的吗?”
何微微的瞳孔放大,收缩,又放大,显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竟是按“自杀”的结果定论了去,她拼命摇头,摇头,末善扶住她,“那你知道是谁把你推下去的吗?”
果然,她惶恐起来,嘴巴几次张张合合,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颓然的再次摇头。
末善的担心最终还是成真了,她替何微微捋顺了那几丝头发,“别害怕,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让我来帮助你,我们一起找出真凶,好吗?”
那双混浊的眼睛渐渐恢复了些光亮,她半跪在那里,不住的朝末善磕头,神情很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