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漂亮的仕女图,线条明丽流畅,屏风那端的置物,隐隐还能看见。
穆枫在。
她脚步很轻快,带着满腔的喜悦,趋前迎上。
这里极安静,书房门没有关,大好的阳光像软毡一样铺陈一地。有风旌动,日耀的光晕在满室静谧中酥酥绽开。
她放轻了脚步,想要给穆枫一个惊喜。
他们在谈话。穆昭行办公室的女秘书,声音很有辨识度。只有她和穆枫在。
穆枫是很敬业的,谈起公事来,面上平静,让人完全猜不出这位先生肚子里在转什么肠子,对方哪怕是再漂亮的女人,他居然也能目不斜视。
褚莲跨进去一步,立在屏风外面,她听见穆枫问:“还有什么事?”是与她说话时完全不一样的简洁c不温柔,完全是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对话,她心里有小小的喜悦,仿佛窥见了穆枫的另一面。到底是个小女孩子,对这些足够引出来让她在穆枫面前拿作笑料的谈资,十分乐于接受。
好似也只在那一刻才感受到,高座之上的穆枫,与和她平时相处的穆枫,是不太一样的两个人。这微妙的发现,使她觉得十分幸福,穆先生在心里,居然把她放的那么重要。
但下一刻,她的世界完全倒塌。
女秘书回答:“穆先生,有事还要早做防范。我们道上走漏的消息,溪口张氏遗孤已经露了蛛丝马迹,各方有怨的都已经出了手,我们是不是”
穆枫打断她:“我不想听这些。这些事过去都已经很多年了,埋进黄土的人,都早已成了枯骨,还提做什么?我穆氏财阀的运转,难道靠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女秘书顿了一下,很明显在缓冲心情,终于还是劝道:“是不是有必要,赶尽杀绝?毕竟,张氏如果星火再起,首当要讨伐的,就是三藩”
褚莲大骇,差点叫出声来。她听见了什么?
那个女秘书的话终于将她狠狠推入谷底:
“穆先生,我们不得不防当年张家的血案,三藩穆氏是最大的策划者和参与者,如果往后张氏重新崛起,我们就”
穆枫的声音很沉,他说道:“你想的没错,别说穆家,我一人就背了多少血债?父亲在世时也承认,‘如果没有梓棠出谋划策,张家不可能倾夕间就被清算’,”他顿了一下,很快又接着说,“老爷子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小儿子心狠手辣!昔年的世家交好,关系再密切又怎样,踩了家族底线,我杀起人来,从来不会眨眼。”
是游龙珠在他手中转动的声音,只是一个与往日无异的下午,与寻常并没有不一样的人,像聊家常一样,在说一桩在家族里,似乎被认为早已“掩盖”过去的事。
她的头更沉,似乎周遭天地都在旋转
为什么是这样?!
“硁”——
游龙珠落地,敲在大理石板地面上,弹跳四
处,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穆枫“霍”地从实木座上站起来,他的眼中攒笼起一股微妙的惧意,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屏风那边的褚莲——他在害怕,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害怕。
“阿季——你,你听我说!”
她戚戚站在那里,魂儿却像出窍了一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眶中蓄满泪水,漂亮的黑玉似的瞳仁如在水中浸染过一般,剔透的,像宝石般光洁。
“小枫哥你你”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咬牙忍着,单薄的身子微微倚在门框上,楚楚可怜。她的手缓缓从小腹挪开,十分无力地垂下来
“小枫哥,你你好狠心呀!”
他走的太急,几乎踉跄着站不稳。绕过屏风,他立在她面前,伸手想要碰她,却又不敢。
褚莲侧过身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