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那一双眼,在皎皎月光下,浓似墨,此时眼中清浅如一泓水,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穆枫深看她一眼,这一眼,真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望透了似的,装进心里。
有火器上膛的声音。别说穆枫,就算是褚莲一介女流,但自小混迹世家经营范围之内,对这种声音再敏感不过,连她都辨得出,来人带着重型武器。恐怕并非善类。
而他们,赤手空拳。
“什么人?把手举起来!”
一阵风刮过,冰冰冷冷,吹的褚莲满头乱发都扬了起来,遮住她的眼睛。她感觉到穆枫已经举起了手——随后,另一只牵着她的手也举了起来。她的胳膊也被迫微微抬起。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她根本看不见穆枫的表情,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穆枫在微笑。
她忽然反应过来!前面那些带重武器的人,刚刚讲的居然是中文!
穆枫用中文流利应答:“是好人,先生,有话好谈。”他语感很好,中文说的不生不涩,但还是略微带着点海外华人特有的习惯,很容易叫人听出,并非本地人。
“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很快有粗犷的男声回了过来。
穆枫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先生们这里草长人少,适合谈情说爱!”
啧啧啧,这话怎么叫人说得出?但穆先生皮糙肉厚,一点也不脸红。
很多年之后再回忆起这段丛林往事时,褚莲仍掐穆先生腰间肉,脸上绯红一片:“我的好先生!你倒欺负我不懂那些事,怎么尽要瞎说?!”褚莲在穆枫之前并无恋爱经历,单纯的校园生活过后,一毕业就嫁给了三藩穆先生,哪懂男人们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想起那些“腌臜”事?那年穆枫口中的“草长人少”大抵不单指“谈情说爱”,更有丰富的内涵,比如,那些“神仙做的事”?
想来真是羞煞人!亏褚莲那时想不到穆枫意所指,要不然,哪肯那么轻易放过他!
他们对面突然冒出的武装人员,是中国籍。不知是中缅边境巡逻的哨兵还是深夜执行突击任务的缉毒警,正巧在此夜此风间,遇见一场“草长人少”的风流韵事。
穆枫当即笑了起来:“先生们,你们打扰了我和太太这账怎么算?”穆枫狡猾,几句话就把深更半夜踩过边境线的“嫌疑人员”变成受害者,他倒好,索性反咬一口。
“你们不是中国人?”对面领头的一个军官反应很快,也很有经验,从穆枫有点“奇怪”的中文措辞中生出了怀疑,哪有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是这样说话的?
也许是一个口条相当流利,中文学的相当好的亚裔。
穆枫皱了皱眉,很快回答:“是华人。”他又补了一句:“没有中国籍。”
“哪儿来的?”军官又问。
他略一沉思,终于回答:“圣弗朗西斯科,加州。”
“哦,”军官若有所思,“是美国人”
“是美籍,华人,先生。”穆枫略一顿首,纠正道:“谢谢您。”
原来他们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路,从丛林的那一头,趟到了中缅边境,不知不觉中已经是黑户的身份,踩在中国的国土上。
中缅边境人烟稀少
云南的省界那头,万家灯火。
“什么时候,移民美国的?”那个军官似乎对小野狼的独特“气息”表现出十分的兴趣,饶有兴味地问道。
“很久了”
“有多久?”
穆枫笑了笑:“老蒋滚蛋的时候,我们也滚蛋了。”
“不开玩笑?”军官一边认真地问,一边上下打量穆枫。
“算是吧,我那时又没出生,您让我回忆似乎太为难人?”他眉角扬起,即使是在暗夜里,穆先生的气场也是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