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怪无辜的人这总是事实。”
她的话,软软糯糯,声音可辨,清清楚楚地传进不远处穆枫的耳朵里,他微怔,却始终没有说话。
远外有天,天外有云,很开阔的视线,他站在这里,就像十九岁接手穆氏时那样,锐气非常,手段毒辣,回头时才发现,高处不胜寒。其实他也会冷,也会孤单,偌大的穆家,偌大的三藩,好像从来找不到属于他的栖身之所,就连褚莲,也时常把他残忍地推出怀抱。直到他终于放下身段,回身去抱她,才发现,褚莲的心里,藏着一个永远抠不下的影子,他可以背城与世界为敌,却真的,斗不过褚莲心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溪口张氏,对穆枫而言,并不止限于家族内部的忌讳,“小野狼”心里也有愈不合的情伤。
他听见穆昭行在叹息:
“少夫人,穆成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才逼的穆先生不得不动手。——当年褚家也是五大氏族势力之内的家族,老一辈的规矩,少夫人应该都懂。华人团体对涉毒一向痛极,如果是家族内部的人碰了毒品生意,更没有不严惩的道理。——即便穆氏想放水,其他几大家族也会插手,合拢追伐,绝不姑息!”
就好像是诸侯立国的古代,只要有一脉违背了君上的意思,其他诸侯,天下共伐。
这个她懂。只是略有惊讶:“你是说穆成”
穆昭行点点头:“是,他碰毒,还沾了不少,带累了几门亲眷,穆先生如果不立威,怎么治家?”
她轻轻点头:“那不怪梓棠。”眼底却依然有些伤感:“只是我没想到,穆成也会也会这样糊涂。”
“少夫人别太难过。”
“但是,穆先生也的确太残忍了些,”她叹息,“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连全尸也不给留?穆成做的再错,他却要却要把他的眼珠都剜出来”
褚莲抹泪,掏出一块手绢,轻轻拭干。
穆昭行立在一边,这一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穆枫走了进来,军靴踢踏,很重的步子,很难不引人看过去。
她抬头,眼神短暂交汇,终于还是默声转过脸去。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我脾气差,阿季,要不要穆先生斟茶道歉?”很软很宠溺的语气,穆枫为她,真是下足了身段,低到了尘埃里。
“穆先生去工作吧,不要理阿季。”
“不理?”他淡笑:“穆先生还有心思工作?”
从她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见穆枫侧脸的轮廓,逆着光,很淡的茸毛,很长的睫毛,就像一尊多了温度的雕塑。细致地勾勒,鼻梁是挺的,轮廓明显,穆氏在美洲几代繁嗣,很难准确地说到底有没有混了白种人的血,用一个最俗却也是最精准的词来形容就是,“英气逼人”,他和联邦政府很要好,挂了军队的闲职,平时和外宾接洽往来,通常都是用联邦政府授予的“身份”,美式军装,“英气逼人”,穆枫的骨子里,多了几分捉摸不透,像北大西洋季风里冲来的水一样,无从定性。
“要和解吗,太太?”他弯腰。
褚莲点点头。
“要我留宿吗,今晚?”他轻轻呵气。
褚莲转过头,面容红透。
“我想吃,皮蛋粥”很轻很轻的声音,带着几分淘气。
“好好,我叫人马上送来!”穆枫一愣,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穆昭行,快去,叫太太的小厨房马上开灶!”
夏芊衍刚走近小阁楼,便退了出去,屋子里溶溶的光线照着,能够看见两人侧对她的轮廓,穆枫脸上隐有笑意,平时那样高傲的人,现在,居然在用勺子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褚莲!
女主人小口吞着薄粥,有时还嫌烫,吐着舌头小心呼气,穆枫心疼不已,好似犯了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