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着自己要不要主动回避,却听老夫人又说道:“现在是新时代,母亲不是叫你三妻四妾,只是为一个女人分的心,你自己要把握掂量,伤了身又伤了心,她到底不知道,心还悬在别处”
夏芊衍仔细观察三藩人人敬畏的“教父”,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穆枫向来自负,老夫人这几句话却正着痛处,他颔首低头,不言一语。
“孩子,母亲的话,你听着就好,过了脑,不要过心。”老夫人实在高段,才几句话,又转了话头:“时常跟着你的那个孩子,怎么这几天都不见?”
“死了。”
很简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唬得夏芊衍心头一紧。
他声音沙哑:“是我亲自动的手。”
穆老夫人叹气:“孩子,母亲知道,坐上了这个位置,心不狠,手段不毒不行,但是,你素来待人未免太严苛,要是他没有做旁人的内线,不碰到原则的,你该饶恕才是。”
他的手,轻轻从桌上滑下,声音低沉:“母亲,他碰了毒,就没有活路。”
穆老夫人一惊,却赞赏道:“那是了,这该死。祖训不可违,华人沾了毒品这门生意,那真真是顶个儿的寻死路。”
气氛一时凝重,穆夫人笑道:“好孩子,你看你,吃顿便饭还带着一身工作的戾气,吓得衍丫头连话都不敢说。”
夏芊衍听到老夫人提起自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穆枫这时才注意到她,只眼角余光匆匆扫了一眼:“既然有女客,梓棠不该唐突,母亲如果及早提醒,儿子也不敢”
老夫人摆摆手,微笑:“这么生疏做什么?衍丫头你小时候见过的,都是姑表亲眷,不必像外人一样。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他想都没想,说道,“穆家在三藩繁衍数代,堂族表亲迁出的有数十家,实在记不清了。”
这话叫夏芊衍有些难堪,一时闷着转不过弯儿来,鼻子一酸,竟有眼泪要滚下来。但转念一想,穆枫是怎样的人物,生意场上,人人觑视,黑手党首领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又怎会顾及她小小人物的心情?
他用筷箸夹起油条,蘸着米粥汤水,咬了一口。老夫人见了笑道:“这吃法,倒像阿季那小丫头。”
他愣在那里,眼底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憔悴。他突然搁下筷子,轻声说道:“母亲,我饱了。”
“不急,”穆老夫人阻止道,“梓棠为生意操起心来没完没了,吃饱些才好。”
正在这时,门口的警卫立正,颔首打招呼道:“少夫人!”那称呼,噎了半天才想起来,这院子,褚莲来的不多,难怪连警卫都瞧不熟眼。再加上,她和穆枫这层别扭的关系,旁人更是无从猜度,穆枫面前,不敢提一个字。
那样一个人物,却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底瞬息黯然。从容流光,好似过了千年万年,突兀到了眼前。只是一闭眼的光阴,她的微笑,她的忧愁,都刻在了心底。
“那孩子,是我叫来的,”穆老夫人碰了碰他的胳膊,“好孩子,你吃你的。”
她婷婷而入,着一身紫色旗袍,素雅至极,像风里摇曳的菡萏。是老夫人的邀请,在妆容服饰上,不敢有一丝疏漏,她屋里的老裁缝,熬夜熬到很晚,烫好了一件一件旗袍,叠好摆起,等她挑拣。
真是奇怪的很,在这样的新世纪,还有这样老陈的规矩。好莱坞的警匪枪战大片早已票房满贯,她们这些年轻人,在外读书的,也是活的像现代人一样潇洒,只有回了祖屋,还得恪守着规矩。要是家族里的孩子乐意,由保镖带着,在三藩地下王国,就能看到枪战,还省了一张电影票。
可是老人家喜欢啊。喜欢这样规规矩矩的女孩子,像民国画册里走出来的名媛一样。
应该是大家族对旧时大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