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名堂?”朱轼破开南瓜盅,但见黄灿灿的南瓜腹中色彩鲜艳,香气怡人,闻之令人食指大动。朱福道,“那少年称之为蜜汁八宝南瓜盅。”朱轼点头,“名字倒也相宜。”提箸沉吟片刻,又缓缓放下,“那少年怎知十五年前朱家镇路秀才特制南瓜粥一事?”
老妇人无奈道,“老爷诸多疑虑,可是担心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朱轼被猜出心思,老脸一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年老夫是真的怕了!”朱福道,“老爷无需担心,那少爷人已经走了。”朱轼一愣,“既是为了评理,怎得理未评人却先走了?”朱福回答道,“据那少年讲,只要老爷尝了南瓜盅,心里自然有了定论。天下一绝,非他莫属!”
“好大的口气!”朱轼不以忤,反而见那南瓜盅材料无外乎红枣c枸杞c莲子c赤豆c冰糖为料,着实普通的很,食之甜而不腻,自有一股南瓜的清香,朱轼道,“今日这事倒也新鲜。”老妇人道,“老爷的意思是那少爷人还会再来?”朱轼点头,“然而!”朱福紧跟着说道,“老爷方才问那少年人如何知晓十五年前老爷回乡祭祖一事,老爷成日里忙于政务,无暇他顾,如今这城中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最爱讲的,而老百姓最爱听的便是这‘南瓜记’。”
朱轼来了兴致,“何为‘南瓜记’?”见朱轼心情大好,老妇人提着食盒悄然离去。老仆人朱福站在绿荫树下娓娓道来,只是这惩奸除恶的故事中吏兵二尚书摇身一变,成了宋朝当朝宰相,那被人掳去妻儿的苦主路秀才成了卢秀才。经由说书人一番添油加醋,情节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每每听到大快人心之处,朱轼开怀畅笑。。。。。。
马车回程的路上,扬鞭赶马的年禄好奇的问道,“少爷为何一定要拜在朱轼大人门下?奴才听闻张廷玉大人桃李满天下,盛名当世,就是那嵇曾钧c富察马齐老大人也都是当朝鸿儒硕彦,唯独这朱轼大人虽为内阁,却是名声不显,唯一出名的怕就是这位老大人油盐不进的倔脾气。”年富不答反问道,“要是朱轼大人听了茶馆里的‘南瓜记’,会作何反应?”年禄沉吟片刻道,“大约会哈哈大笑,一笑了之。”年富继续问道,“那如果换做是张廷玉大人呢?”
年禄道,“一定勃然大怒,下令封锁茶楼,彻查著书立说之人!”年富又问,“如果是富察马齐大人又会是何反应?”年禄道,“大约会讲些‘故事大有夸张不实之处’之类谦虚礼拒的说辞。”年富再问,“嵇曾钧老大人呢?”年禄回答,“定然淡然一笑,当做从未听说过‘南瓜记’一事。”
年富点头,“先皇对于这位朱轼大人也诸多礼遇,给其人的评价是:学术端醇,器资凝厚,早登词苑,蜚声著作之庭。可见这位老大人在朝堂之上‘干吏’‘耿直’‘博学’的形象深入人心。虽然性格不甚讨喜,却不得不承认皇上最为倚重之。雍正元年,为抚慰老臣忠耿之心,皇子特赐书有‘朝堂良佐’的金丝扇面一封,以作嘉许。”年禄恍然,“所以少爷一定要拜在这位老大人的门下。”年富淡笑不语。一位杰出的阴谋家c政治家,其每走出一步,必然有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目标。
傍晚十分,年富应邀来到月松苑,见了面才知孔集告假还乡侍疾之事。年富怅然道,“原是离别筵席。”孔集亦是伤感,“母亲大人病重,不得不告假还乡。”说着竟是双目泛红,张玉与李东亭举杯敬酒,“此去山东路途遥远,还望孔集兄一路珍重。”孔集仰头饮下,双手抱拳作揖,“能与众位相知相遇,实乃孔集平生幸事!待家母身体康健,定然在此与众位开怀畅饮,无醉不归!”临行在即,酒多误事,四人心照不宣有所克制,就在年富纳闷那娇俏“小厮”去了何处时,身后珠帘拂动,一婀娜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纱幔之后。
琵琶弦音空灵幽怅,只听一位女子声音如泣如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