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开出城南汽车站,穿过喧嚣的城市中心,又朝着城南郊外驶去。由于是开学季,时间又到了下午五点,正好赶上下班车流高峰期,所以校车在绕城高速上堵了会儿车。在林辰阳所坐的校车后面,紧紧的跟着一辆宽大气派的豪华宾利轿车。坐在车后座上的男人四十来岁,一脸的横肉涨成了猪肝色,骂骂咧咧的说:“这些个砍脑壳的龟儿子,几万块钱的车也敢开上路,还挡在老子的前头,开的跟乌龟一样慢。老子一分钟几十万上下,时间就是金子,哪里经得起这样耗下去。给施工队打电话,让工地上的人开两台推土机出来开路,压死这些龟儿子。”
男人身边坐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身材火辣,长得也非常漂亮。她故作焦急的往车外看了看,轻轻握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说:“哎呀戴总,这些人一辈子能挣几个钱,哪里能够明白您的难处。您跟他们生气,犯不着。还有,施工队不是都回家收麦子去了,谁给你开推土机呀。再说了,推土机要真开出来了,把这些人压成肉饼,到处都是鲜血和碎肉,人家害怕嘛。你看你看,人家的心都扑通扑通乱跳呢。”
戴总的脸色立即由阴转晴,拍着姑娘的胸口说:“好好好,我的小心肝儿,不打电话行了吧。”他又转头问司机:“几点了,市长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五点十五分了,约好的时间是五点,估计市长他们已经到了。”
见戴总又皱起了眉头,姑娘连忙又说:“他们到了就让他们等会儿,戴总你是什么人啊,你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让他们多等会儿,没什么问题的。”
戴总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车窗外。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的内心隐约有些不安,该死的,自己为什么要说推土机呢?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推土机压过人群,哀鸿遍野,满地碎肉残肢的景象,惨不忍睹。他不禁吓得一阵哆嗦,无意间看到路旁店铺挂着的一盏红灯笼,飘飘忽忽的,仿佛一颗沾满鲜血的头颅,正龇牙咧嘴的朝着他露出诡异的微笑。他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没有想到,这将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黄昏。
这座城市年代不算久远,城市范围却非常大。中国许多城市的市中心都是老城区,新区一般围绕着老城区散开。而这座城市是少有的从周围向市中心围拢的建筑特色。也就是说,越是往郊外开去,道路以及路边建筑就越是年代久远,这是在很多地方都难得一见的。值得一提的是,车已经开出市区很久了,少说也有一两个钟头了吧。道路两边最开始是高楼大厦,然后是七八层的老式住宿楼,再然后就是一两层的农家小楼,到现在,四周围已经看不到一栋房子,甚至连公路上都看不到一辆来往的车辆,这两辆孤零零的校车,仿佛载着一车沉默的幽灵,悄无声息的驶向地狱最幽静,最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然而林辰阳的心思并不在路边的风景,自从他坐上这辆车,脑袋里就一刻都没有清醒过。他家境贫寒,所以长这么大没有谈过女朋友,他一心专注于学业,所以没怎么在感情的方面花过心思。可是,他毕竟是一个热血方刚的青年,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姑娘就坐在他的旁边,又怎么能做到平心静气呢?他甚至连头都不用转,就可以凭借眼睛的余光看到那迷人的脸庞。他感受不到车里的闷热,感觉不到道路的颠簸,他只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他的心里浮现出了一句诗一样的语言——你不曾心动的原因,是你还没有遇见。
刹车声响起,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从出租车上下来,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四周。这里是城南郊区的一个老旧的居民区。在市中心还没有建设起来的时候,这里也曾热闹一时。时隔多年,这里已经成为了贫穷和低下的代名词,住在这里的也大多都是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以及父母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和不远处市中心的喧嚣相比,这里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