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亮过,连房门也是敞开的,帘子挂在门上。即便炉子里的火烧的旺盛,可屋子里依旧冷的叫人颤抖。
明夫人好似失去知觉般,静静地看着供奉在香案上佛像,长明灯早就被风吹灭,佛像腾升起的清烟转瞬即逝,一如它们不曾出现过一样。
身后只一位冷得嘴唇发紫的妈妈静候着,刀子不知过了多久,明夫人终于回神,抬起有些颤抖的脚,一深一浅从里间出来。嗓音亦往常那般温婉,“把门关上吧,从今儿开始,咱们不出门了。”
那妈妈得到指令,立刻叫门外候着的丫头进来,关门关窗,放下窗帘和帘子。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回升,明夫人在软榻上歪着,嘴角含笑,却亦有几分悲凉。
很多事儿她还没来得及做,可显然她已经做不了了。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她是一个面临死亡的棋子,可她还是不想死。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放弃。
亦不能这样放弃!
这个谣言就像一块大石头破坏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几丈高的浪花。
朱妈妈亲自过来找了休竹,细细地问过这边的情况,避开直接谈论这件事,却拐弯抹角地问了许多,最后沉着声道:“倘或不是周夫人要我留意,别让丫头婆子在太老夫人身边浑说,我不打听,竟是不知道的。”
周夫人去说的,休竹对这一点倒不觉意外,可太老夫人的病才好,倘或太坏第夫人知道了,岂不是又要气得生病?
这些谣言靖南王也是知道的,休竹也采取了一引起措施,可短时间内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如今年下,忙的事儿多了。
朱妈妈又担忧地道:“如何就闹开了,这几年了。”
休竹诧异地看着朱妈妈,朱妈妈道:“以前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差不多都已经不在府里了。现在”
朱妈妈没有说下去,眼里透出怜悯。休竹明白,这事了确实是包不住了,太老夫人早就想明夫人死,可明夫人死了,侯爷和四老爷必定要插手王府的事儿。
所以,侯爷和四老爷才会默认靖南王好男色的说法,而不站出来给靖南王撑腰。周夫人想置明夫人于死地,他们打的主意和明夫人一样?
休竹想到这里,手心里都冒出冷汗。
“太老夫人现在知道吗?”休竹尽量让自己镇定。
朱妈妈摇头道:“早晚会知道的。”
周夫人不说,海夫人和黄大奶奶也会说。而且,最有可能是朱妈妈,朱妈妈了解太老夫人的心思。休竹不可压制地有些紧张起来,这是一个注定不会宁静的冬天。
前皇后娘娘薨世,皇帝必然要册立另一个皇后来维持朝中平衡,要让他自己的后宫安宁,虽然要过二十五个月,可显然已经开始筹备了。
大雪纷飞的京城,陆陆续续传来三个大家族被抄家的消息,或贬官,或外放,几乎每隔几天都会传来一个这样的消息。
靖南王晚上回来的时辰越来越晚,连侯爷也连续出门,好像外面的天翻地覆,让王府宁静下来。
一直到十二月初,终于平静了。
这一天,天气放晴,休竹原是打算亲自回去瞧瞧老太太和董氏,以及承哥儿和任休桃。可老太太却不许她回去,特让徐妈妈过来请安,亲自传话。
见到徐妈妈还和往常一样,休竹颇感亲切,忙叫碧翠搬了椅子让徐妈妈坐下。
“家里老太太很好,老爷当差之时也拜见过王爷,让姑奶奶不必挂心,一切皆以身子要紧。”
休竹点头,又问起承哥儿。徐妈妈笑道:“非常健康,不哭不闹的,老太太晚上还抱着承哥儿睡,承哥儿也不闹的。”
休竹想像着徐妈妈说的那个画面,终于放心地笑了。
徐妈妈又传达了老太太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