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越来越亮,浓重的雾霭退去后,渐渐现出莱山青色的轮廓,山顶上的一点白雪,就像少女头上簪的玉兰花。
天澹峰。
众人早就齐聚在宣明堂等先生讲课。
长桌成排,两人一张长桌跪坐在桌前,门外是长了千年的紫薇树,点点阳光从枝丫间穿过来,落到深蓝色的直裾深衣上。
“诶,听说今日是大符师穆子规先生。”
“听说符师未出门可杀千人,若列出符阵可三军阵前品蒙茶,挥手粉碎万人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当年诛杀食人魔王秦宗权时,听说穆先生的师兄殷霸天一人挡了千军万马啊,不然你以为朱全忠那么容易攻进蔡州?穆先生与殷霸天同出一门,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诶,你们小声点。小心先生来了”
正当众人谈得正热烈,却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时人声哑然。
然而,有人低头时余光一撇,却见来人同他们一样是一色的深蓝直裾深衣。
“原来是病秧子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在了苏淮身上。
他身上有种阳光也照不到的冰寒,形销骨立,脸颊消瘦而苍白,眼窝深陷,只余了那双眼眸,黑如墨,利如刃。
王剡望去,心里却是一惊。
他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旁边有人道:“今天可是讲符术,世人皆知符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及常人不能及的天赋才能有所成,好心劝你回去养风寒吧,哈哈”
苏淮抬头,说话的人却是从楚地而来的马讷。前来参加新人入选的,很多是隐藏了自己真实姓名,这人化名马讷必是家人希望他来书院如马般踏实且木讷少言,然而他却辜负了家人的期望,平日和马讷c李斯虞c王博c周连江几人走得颇近。
他不置一语,走到王剡身边空位,问:“有人否?”
王剡揶揄看他一眼,嗤笑道:“却是无人,不过我可不敢坐你旁边,若你待会儿晕过去了,我还得送你去六师兄那儿。”
他一撩衣摆站起来,望向众人道:“可有人愿意坐这里的?这可是首排座!我换个位置。”
宣明堂突然一静。
大家都想听先生讲课,谁也不想主动出来。
“呵”王剡冷笑一声,“看吧,都没人愿意和你坐一起。”
一回身已经坐到了后排马讷c王博处。三人一桌。
宽大的衣袍包裹着他孱弱的身体,他只是静静坐着,脊背挺直。
宣明堂一人多高的围墙外突然而来的吵闹声,打破了屋内诡异的气氛。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伸长了脖子想去看好戏。
却见一个青衣弟子急匆匆地走进来,问道:“谁是苏淮?”
众人的视线顿时看好戏一般集中在那个病弱的人身上,仿佛在看又有什么厄运降临。
“回师兄,在下便是苏淮。”他的声音带着些低哑,嗓音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
青衣弟子一把拉住了苏淮,急匆匆便要带走他:“你快随我走。”
“为何?”苏淮一动不动,语气也不若方才恭谨。
学院的学生,刚进门的都是深蓝直裾衣,得以晋升便是青衣,比较少见的是将能出师的师兄c师姐——龙胆紫。夫子那八个亲传弟子则不受这些约束。
所以一听苏淮冷硬的语气,其余人也是皱了皱眉。
然而那青衣弟子似乎丝毫不在意,只是焦灼地皱眉叹气,“来不及说那些了,穆先生和他师兄殷霸天因为你吵起来了!我奉夫子之令先带你离开。”
室内一片哗然。
原来是夫子的命令。苏淮站了起来。听闻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