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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潞州。

    天色阴沉。

    染血的旌旗在冬日凛风中飒飒鼓动着。

    两月以来,梁军攻城数十次。城墙下的尸体如草垛一般累积着,引得秃鹫整日在潞州城上空盘旋,城外的护城河浸满了护城士兵和敌人的鲜血,成了土黄色原野上一条紧紧勒住咽喉的红绫。两里外的平原上,密密麻麻驻扎了梁军的军营——十万人马仿佛一头饿红了眼的狼,每日虎视眈眈注视着潞州城内的情况。

    他们在等。等城内粮草殆尽;等城内饿殍遍野;等城内开门投降。

    数十里外,山顶积雪,寒风彻彻,树枝上也挂满了冰凌,晶莹剔透,好似女人带泪的双瞳。

    “扑棱棱——”一群鸽子薄雪的树枝间来回飞窜,不时带落一些积雪,落到底下士兵的脖子里,冻得他们不住骂娘,却又不敢把那鸽子怎么样。

    那些可都是他们将军的宝贝。

    也不知将军发了什么魔怔,从莱山归来便养了这些鸽群,每日必数一次数。有次有个步射兵偷吃了一只,翌日便被军法处置了,便再也没人敢动那宝贝鸽子。

    有人说,晋王被围,晋王大公子却在此处玩物丧志,这些跟来的兵也憋屈不已,以前都是跟着将军征战四方立军功的,此刻潞州危机却待在这儿躲着算他娘的什么回事!

    军帐内。

    李存勖刚刚在纸上落下最后一字,笔锋一勾,收回狼毫。

    有人挑开帐门,大步走了进来,头上带着几点薄雪,心情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将军,信鸽已被梁军射去了。你说朱全忠会不会就此怀疑赵王瑢?”

    “不会。”他看着手中未干的墨迹,似有怅惘。

    殷丹一怔。

    “除非今晚我们能攻进潞州城,那便会了。”他脸上突然带了一股肃杀之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请大哥和六弟c八弟前来商议,今日我们要夜袭梁军!”

    殷丹还未动,一股冷风随着帐门掀起而灌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金色盔甲,五官深邃宛如细致雕刻而成,李存勖的瞳孔是混入了汉族血统的淡淡古井色,而他的瞳孔却仿佛深渊处的一抹幽蓝。深,不见底;蓝,可望海。身材高大而颀长,背影在地面切下一片阴影。他脸颊上有浅浅的胡茬,似是很多天没有睡好,“义父那边已断了粮草多日,再不攻破梁军的防线,城内快撑不下去了。”

    他是李克用收养的第一个义子。所有人都以为他表现出众受到李克用赏识才被重用。

    然而记忆里,他只记得十岁时他偷别人的馒头,被打折腿扔在大街上时,那人的马车刚好经过。那双绣着云纹的皂靴停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来——

    “沙陀男儿可不能轻易哭鼻子!”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沙陀一族首领朱邪赤心的儿子c鸦军的首领c他们族人的骄傲——朱邪克用,后因唐懿宗赐姓而改姓大唐国姓“李”。他的梦想也是成为向他一样勇猛的将军,所以毅然投了军。

    他一直待李克用像亲生父亲一般尊敬,每一次征战他也从未让义父失望,可是这次潞州被围,他的三弟c李克用的亲生儿子,却一直固守上党,拒绝前行。纵使潞州被围成铁桶,他拿血肉搏开便是,可是军令如山,却又不敢擅自行动。故而他在账外听见李存勖说要议事,便亟不可待地入了门来。

    李存勖的面容依旧是淡淡的,雪色映衬下的脸如玉般莹润。

    “今晚便去截梁贼的粮草,送至潞州城内。”

    他不由得拧紧了眉头,“可是梁贼的粮草堆放在营帐中间地带,又有重兵把守,我们如何劫得到?劫到了又如何突破梁军的重重防守而进入潞州城?”

    “我们自然不去抢那硬骨头。”

    李存勖将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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