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李存勖,李克用面色一冷,正要训斥,却被身侧的人冷冷打断:“存勖今日虽错,却是错在不知,不知者无罪。”
曹夫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
“然而,大王,你却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曹夫人正要附和,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卡在了皱纹里。
李克用亦是一脸震惊加隐忍待发的怒气:“连你也帮着这竖子,你也不想想商弟如今身受重伤是被何人所赐!”
“是你啊,当初不是你让他为你效劳的?”刘夫人不疾不徐地反问。
李克用噎住。
刘夫人继续道:“事已至此,大王收到消息只知责怪,却并未找方法及时解决,此其一;再者云州战乱,大王丢下一干将领千里奔袭而来,至云州百姓安危于不顾,此其二;如此冠冕堂皇的斥责存勖,只图一时之快,此时门外的仆人不对,大王那么大声,整座王府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商兄是你下属的事实,此其三。”
刘夫人长叹一口气,“其实,令商兄成为废棋的,也恰恰是你自己。”
推开书房门,外面好事的仆人c丫鬟见状作鸟兽散。
李克用脸色如乌云罩顶,朝门外喝道:“跑什么跑!还不快扶夫人和大公子回去!”
接了暗探的禀报,殷丹马不停蹄地奔回了苍葭居,进来时,手下的侍卫向他禀告了今日的情况。
“什么!商伦尉居然是大王的亲信?”殷丹差点一个趔趄跌下台阶去。
“大公子现在何处?”
“露台上。”
殷丹到了露台,却止步不前。
那人站在池边的栏杆旁,负手而立,微微仰头淡看漫天星辰,池中粼粼波光映照在他如玉的脸上,竟有些清冷。额头上的伤似乎只是粗略擦了点药并未包扎,狰狞地将血肉曝露在外,仿佛美玉上一丝瑕疵,红得刺眼。
一丝柳叶翩翩然飘过他眼前。
他的手伸出,轻轻一弹,那抹翳绿触到指尖的一瞬,便落入了湖面,激起千层涟漪。
“查得如何了?”他略一回头,视线落在殷丹身上。
“禀公子,那人姓苏名淮,二十五岁,上党人氏,如今是黄河上的一名逐浪人。不过他十五岁时曾参军,据说箭术极佳,相当得袁副将器重,半年不到便从一名普通兵士成为了仆射都头,只是后来被敌军掳了去”他突然顿了顿,抬头望向如剑一般冷峭的背影,问道:“公子可还记得当年远崖山一战?”
远崖山一战。他当然记得,那年四月朱温狗贼遣葛从周帅兵十万讨击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仁恭后又求助河东,父王先派五千骑精兵前去救援邢州,谁知在远崖山遭了伏击,死伤两千人,另有数百人被俘。后来他主动请缨带兵营救,父王念他年轻又遣派了李嗣昭随行,最后于掐州大败汴兵。
他点头,示意殷丹说下去。
“当年的俘虏里,其中一个便是苏淮。后来不知道他是如何逃回来的,只是回来的时候已然是个废了琵琶骨的废人,一直在河边当个逐浪人,天天流连烟花之地。”殷丹突然有些纳闷地自语:“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废人,怎么会有本事伤得了萧符师?”
一个废人?李存勖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巧的是,昨日公子还为他还了赌债。公子昨夜救的女子,据探子报,是他的仆人,两人同吃同住,那女子一直是男装示人,似乎连周围人也骗过了”殷丹埋头禀报,并没有注意到李存勖握着栏杆的指尖已然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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