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扬度撤军以后,京都俨然变成一潭死水,留下来的老弱病残走的走,死的死,日子过得毫无生趣。这日不知从哪里传来消息,说是五皇子朱颜锦要回来了,对朱氏皇朝格外拥护的百姓激动了。虽然对这个皇子不熟悉,但是他毕竟是文帝朱禅的嫡亲儿子,总好过端木扬度封的张瑜。
张瑜这人也不算太坏,估计看到京都百姓已经被祸害的奄奄一息,上位之后倒也没有扰民生事。算是两不相干,和平共处吧。有些没被端木扬度带走的漏网之鱼开始扒张瑜的八卦,说他人到中年,宦海沉浮多年只因才智平庸,始终不受重用,官至监察院副使,属四品京官。实在不知怎么就得了端木扬度青眼,亲封舜国闲帝,打理京都一切事宜。百姓看他高不可攀,张瑜自己是何种感受就不得而知了。
姚文鼎出现在张瑜寝宫的时候,他并未睡沉,轻微的声响之后帘幕被风带起,他梦游一般坐起身,看到床边一个黑影,闭目引颈就死,“你是来杀我的吧,那就快快动手。”语声悲凉,神色古怪,求死似乎是为了解脱。
姚文鼎愕然,他半夜前来,形迹可疑,正常的反应不该是喊出随从捉拿他么?看来张瑜这个皇帝做的并不安逸,不似传言中那样不可救药,更不像是端木扬度的狗腿,“张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张瑜听这声音熟悉,也是一惊,睁开眼细细打量,“原来是姚公子。”苦笑一声,起身下床,道:“张某身份尴尬,忠孝仁义礼智信都为一个贪生怕死丢了,如今每日如履薄冰,活的实在辛苦。”边说边点亮灯火,指向对面的凳子,“坐,姚公子此来不是想杀我么?”
姚文鼎摇头,踱步走到他对面坐下,“我为何要杀你?”
张瑜叹气,“何必明知故问?我受命于端木扬度,顺国子民对我恨之入骨,人人得而诛之。”
“你不作恶,谁会不辨是非诛杀与你?大人稍安勿躁,我今夜来只为一杯清茶,一个与大人敞开胸怀畅谈一番的机缘,不知大人是否成全?”
“求之不得,我巴不得能有个人说说心里话。”张瑜扬声,“来人。”
一个宦官模样的人走进来,猛然看到房中多了一人,惊怔之后发现是姚文鼎,曾经太子身边的红人。他自然不敢当着姚文鼎的面喊张瑜陛下,所以楞在当场不知如何行礼,张瑜心知肚明,急忙说:“小柳,去泡壶茶来,切记不要惊动其他人。”小柳应一声,转身而去。
姚文鼎若有所思,问:“你身边有没有端木扬度的人?”
“明的没有,暗的不好说。”张瑜苦笑,“我不过是颗弃子,他自然不会放太有用的人在我身边。请恕在下心急口快,姚公子此来,是为燕王还是五皇子朱颜锦?”
姚文鼎唇角上扬,淡淡的笑着,眉眼秀丽风华无双,“张大人,我可是太子党。”
张瑜凝视着灯下温润如玉的少年,他自然知道他是太子的人,也知道他一家被端木扬度带走,他今天这样回答已经告诉他,他姚文鼎的立场,可是那条路太难行,他没有那个气魄走。“可我得到的消息是五皇子朱颜锦要回来了,随行的有郭蔼如将军。”
“所以呢?张大人作何打算?”姚文鼎回望着张瑜,淡淡的问。
“我自然要尽快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不管燕王也好,五皇子也罢,只要有人肯接,我巴不得早些脱身。原本我属意燕王,主动派人找过他,可惜他志不在此,追着端木扬度纠缠,他们之间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如今朱颜锦回来,实力虽然不足,好在血脉正统,这位置他坐很合适。”张瑜毫无保留的侃侃而谈。
姚文鼎清楚他的处境,更知道他的人品做法,似笑非笑道:“大人这一招果然高明,不仅成功洗白了自己,还给继任者留下天大人情,往后谁也不能再说大人一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