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夜深露重,秋风飒飒,月似银钩悬于苍茫云海之间,千年寂寞铸就冰冷的银霜白练,如雪如烟无尘无垢流向红尘深处。看人间悲欢离合如歌,聚散无凭如戏。
边关告急的文书仿佛还是昨日初见,从惊疑不定到确认无误再到如今的兵临城下,就像一场噩梦,来得突兀。文帝朱禅自弱冠之年即位,主持国政三十载,四海升平,八方宁靖,何曾见过兵戈扰攘?
初始主战的大臣颇多,泱泱大国地广物博,人才辈出,岂能被化外野民侵扰?朱禅当时也不以为意,采纳多数臣子的意见,亲自将台拜帅,钦点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前线,以为可以高枕无忧,静等捷报的。
谁料想秦雍关阵前短兵相接,一个照面先锋王翦就被对方刺个透心凉,战死当场。不等舜军回神,万伊兵士便如飙风一般席卷而来。太平盛世的羊如何敌得过塞外苦寒之地的狼?擅长贴身肉搏的万伊军杀人没有花哨招式,简单,迅捷,步伐稳健,只进不退,同样的动作只比舜军快半拍,足够决定生死。舜军心怯,胆自寒,更是无从招架。惨叫声淹没兵刃刺入骨头的钝响,雪沫纷飞,舜军将士纷纷倒地。屠杀,惨绝人寰,顷刻间战场化作修罗地狱。
眼见形势不妙,主帅李擒虎在部将掩护下亡命奔逃,一支羽箭神出鬼没的从后颈射入,居然射穿他的整个颈部。龙无首难行,更何况此刻的舜军已是被吓破胆的虫,自相踩踏,死伤无数。万伊军毫不手软,全力掩杀,舜军士兵的血浸透黄沙,染红了整个天空,残阳如血夜幕将至,舜军全军覆没。
此战后,万伊军士气大增,挟雷霆之势一路过关斩将,直奔京都而来。民间传言神乎其神,都说这些野民虎狼附体,个个悍不惧死,以一当百,血肉之躯绝非对手。
朱禅的心开始慌乱,朝堂上风向大变,主和派粉墨登场。能言善辩的御史大夫张清踌躇满志,带着朱禅只要对方退兵,一切便宜行事的口谕,以及几十箱宝玉金器求见敌方主帅端木扬度。可怜的,进入营帐报上身份,来意都没说完整,便被拖出去腰斩,求和的路以蛮横的姿态被血泪阻断。
莫名其妙,若说端木杨度冷血嗜杀,视战争为杀人游戏,可凡是主动开城投降的从不伤及性命,金银细软洗劫一空,便调转马头,转向另一座城池。若只是求财,为何不让朱禅的嘴巴张清开口呢?端木杨度的大军如一支锋芒毕露的剑,横扫满地蝼蚁,狼烟滚滚直逼京城。
打不过,和无门,难道只有降吗?朱禅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陷入进不得退不得的绝境,当真是凄惨。朝堂人心浮动,文臣武将倾轧,内忧外患,心力交瘁之下,栽倒在地,昏睡不醒。宫里宫外乱成一团,人心惶惶。
坊间流传,帝星陨落,舜国堪虞。
永宁殿,当今皇上朱禅的寝宫。此刻灯火通明,侍奉汤药的太医内侍面色沉重,步履匆忙,汤汤水水不停的送进去,端出来,皇上持续昏睡中。
朝中要员成群集结于殿外,低声议论,俱是言语闪烁,听不真切话中含义。这些日子议来议去,左不过是些搪塞之计,贴皇榜,不拘一格寻求民间能人异士,扶危墙而立救民于水火。可叹百年无战事,重文轻武,良将难寻,能与端木杨度勉强一战的似乎只有燕山哪位,只是
三十六计,走为上,逃跑也好,避祸也罢,总比投降体面些。舜国疆域广阔,与对方避而不见的空间还是足够大的。对方追得累了,钱财收罗足了,总会喊停坐下来和谈的。只是,圣意难测,天威不可犯,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敢提。嘈杂之间,忽听内侍尖声通报:“燕山王朱弼,凌云宫云疏公主驾到。”
群臣心神一震,面面相觑。燕山王朱弼是先帝九子中唯一习武之人,也是文帝朱禅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如今圣体违和,太子少不更事,撑不起大局,太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