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柳怡霜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我……我们,能做朋友吗?”
非常小心,小心翼翼到极点的询问方式。尤其是在不确定对方态度的情况下,少男少女总会先与对方做朋友,只要有了这个基础,就能朝着“恋人”的方向发展。只是可惜,大多数时候,付出的努力与回报不成正比,永远都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谢浩然笑了:“我们是同学。”
说完这句话,他端起啤酒杯,站起来,朝着人声鼎沸的远处走去。
直接说“不可能”,太伤人。
表达方式虽然婉转,但是谢浩然相信,以柳怡霜的聪慧程度,应该能够明白。
他连戴志诚都可以原谅,自然也可以原谅柳怡霜。
仅仅只是原谅。如果想要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就绝不可能。
……
列车车厢在摇晃。
泽州是个小地方,按照现在的城市分级标准,应该算是四线城市。经济不发达,但是人口很多。套用政斧发表的行文公报:就是有着巨大经济潜力,只缺少一个腾空而起的机会。
这是从其它省份过来的列车,在安原省会与泽州只是临时停靠。谢浩然喜欢安静,就买了硬卧车票。上了车,对号入座,找到自己的下铺,侧身斜躺在床上。
暑假很长,从七月到九月,他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燕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发到手里。首批录取发放速度极快,再加上有昭明市府及教育局方面的帮助,谢浩然很快在网络上完成了确认流程,带着行李,先上飞机,再上列车。
清凉山方面的事情已经安排给贺冷山处理。谢浩然打算趁着报名入学前的这段时间,去泽州看看。
杨桂花是自己的养母,谢浩然尊称她为“母亲”。
苏夜青是父亲照片上那个生下自己的女人,谢浩然尊称她为“妈妈”。
父亲在遗书上留下了妈妈的家庭住址,就在泽州。
平心而论,谢浩然对于远在泽州的亲戚,本能的有些抗拒。
原因很简单: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始至终也没有收到过泽州那边的消息。父亲在遗书里提到过妈妈那边的家庭情况。有外公、外婆,妈妈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也就是自己的大姑、二姑。
他们从未与自己联系过。
他们会不会在怨恨自己?
毕竟,如果不是与父亲结婚,妈妈就不会死。作为他们的儿子,自己姓“谢”,而不是姓“苏”。
纷乱的念头搅扰着他无法安静下来,干脆坐起来,不再想这些事。抬头看看对面,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正看着手机,不时从屏幕上方抬起眼皮,打量自己。
如果换在平时,谢浩然肯定会主动开口与对方寒暄。旅途是寂寞的,多个人聊天,就能多一份乐趣。
可是现在,越是临近泽州,谢浩然心里的期盼与失落就成倍增加。前者自不用说,没有了妈妈,外公外婆和两个姑姑自然是最亲的人。偏偏他们一直没有与自己联系,实在不明白究竟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谢浩然担忧着会出现最糟糕的结果:外公外婆拒绝承认自己这个孙子,两位姑姑也没有好脸色。那样的话,就真正是断绝了一切亲情。
在潜意识当中,谢浩然把泽州这边的亲戚定位比燕京方面的爷爷更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亲的遗书,还有那天晚上与顾钊之间的谈话。做梦都没有想到,远在燕京的爷爷竟然会在自己身边安排一位监视者。虽然顾钊从未对自己表露过恶意,一直在照顾自己,可是思维观念的恶感很难一下子扭转过来。冷漠、失望、主动拒绝……这不是谢浩然的错,每个人都会如此。
内心一片彷惶,怎么可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