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蓉
燕城,又是一年夏,七月,风和日丽。
她一袭白衣,上绣栀子花瓣若干,象牙小扇遮面,行走若风蝶舞,美不可言。
眼尖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前些年闹的风生水起的霓裳洛英。全燕城只有一件,天蚕丝打造,冬暖夏凉,轻盈透亮,最妙不可言的是,夜间居然像星星一样,流光溢彩。
然而,那件衣服却是非卖品。任谁出多高的价,有多大的权势,也求不到。很长时间挂在梦夕阁的最精致的装饰柜上。可惜,梦夕阁烧了,可如今,这件衣服却在三年后,重复出现。
酒楼沸腾了,里三层,外三层,硬把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好事者靠近美人桌,大放厥词,说要揭开美人的扇子,看是哪楼的花姑娘。那美人听了也不恼怒,隔着帘子,自顾自的斟酒,夹菜。她身边的男人,浓眉大眼,魁梧有力,腰间佩刀,显然是练家子的,两三下的功夫,打的那家伙满地找牙。看的人又一阵乐呵,却也不敢过于靠近,久久地打量着。
“小姐,初到燕城,人生地不熟,少惹事端为妙。”男人毕恭毕敬地弓腰,递上一封信函。
“安姨也真是急性子。不过才刚到,就迫不及待了。”美人放下碗筷,嘀咕着,却也想到了那个十年未见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
“也好。”美人轻启朱唇,眼神示意左右,移步出楼。
她走的极快,却毫无声响,临走时却暮然回首,瞥见一抹孤寂的身影,死寂的脸骤然波澜,样子极为好看,若阳春白雪。
※※※安欣
燕城,江宅,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这是一个保养得体的女人,眼角看不到一丝皱纹,风韵犹存,这也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女人,你永远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做什么,让人闻风丧胆。曾经,她还那么的年轻,却能力排众议,坐拥安氏产业王国的头把交椅。那手段,无论是应对商场上的风云诡谲,还是应对安氏内部的明争暗斗,都绰绰有余。
此刻,她揉了揉眼睛,有种苍老的无力感,发现胭脂水粉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如今看多了字,就头昏脑涨的。这下个月,就五十岁大寿了。手中的花名册上,是那些时隔多年的老友,那是属于她的黄金年代,有她的翻云覆雨,运筹帷幄。
她累了,只好放下手中的名单,走在书桌后的紫檀木贵妃椅上躺下,准备闭目养神。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风尘仆仆,正是她的夫君,江子澄。
“心悦,你这是何苦操劳?”江子澄接过她手中的名单,陷入沉思。
她本不想说话,在这节骨眼上,气他那夫君万事不操心,操心也白搭,只好满心埋怨,“还不是为了江家。你倒好,找你一天,也不知道去哪?”
江子澄恍然大悟,似乎想起夫人昨日让他拟名单的事儿,自己没做,话说早上收到儿子的来信,就出门忙碌,想来夫人是怨自己把儿子看的比她重要,吃味了。“夫人啊,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江弈回来了,我这不替你分忧解难,收拾房子去么?”
她笑了笑,我儿子?是啊,她都快忘记她有这么一个儿子,是她夫君的儿子,不是她的。江子澄最关爱的还是他和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否则也不会在她强烈要求改换江枫为继承人的时候,大加阻挠。江弈,到底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像那个女人,做事精细,力求完美。而不像江枫,天性风流,热衷招蜂引蝶,流连欢场。她好不容易,把江弈留在长安,却还是回来了。她为儿子铺平的路,恐怕又要波澜再起。江枫,怎若她儿,轻而易举,毁她自尊。“收拾房子,有刘管家去做就好,他都成家的人,就算没有婢子在面前,还有儿媳,如今儿子都有了,也算是家庭美满。可枫儿呢?孤家寡人,有什么好的?”
“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