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过他的脸,只很久以前听别人说过他长得与所有兄弟和姐妹不同,不管是上一任的掌家还是长姐的母亲都不大喜欢他。因为他性子太过随和,年年月月只知道在外面游山玩水,没个什么特长,只是会将琴曲弹得极好罢了。他是极其不爱回家的人,也从未提起要娶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他的生母没人知道是谁,而他的父亲却是我老爹最尊敬的人,我得喊一声四叔。传闻里四叔一直是个谜一样的人物,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病秧子,终日只知道躲在屋子里面研究医术,可惜他研究了大半辈子终归是没能把自己救活,宣和里面怕是除了长姐她母亲和上一任的掌家之外,再没有人见过四叔的样貌吧。因我老爹与他走得近,小时候有跟我说过一些,我只记得老爹说他是个神仙一样的人,如歌亦如画。我心想着二哥可能与他父亲差不多,一不留神看他看得入迷了,不知何时他回过头来,点若清湖的一抹笑在唇边绽开,说不出的温柔诡异。远远看去,只见那张脸眉眼细长却是正正经经的,极像白色的梅花,果真好看。我被吓了一跳,而那一跳跳得不轻,三下五除四踩到前面三姐的裙裾,害她往前摔了过去,接连爱着前前面后面的人包括我在内都轰然倒在一起,我敢说我们那一大家子的姐妹从没那般亲热过。而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不绝于耳。掌家在前面气急败坏,脸色刷一下变得暗混铁青,阴沉沉的像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而那东西正森然的盯着她。
“都给我站好安静下来。”
“谁干的?”
“还有没有礼数了?”
掌家一声责骂,瞬间让原本闹哄哄的人声全部零落着安静下来,我举耳听见,祠堂里面乱珠锦绣纹凤的帘子似乎被谁撩起又放下,发出啪啦啪啦极致好听的声音。那里面有人吗?我不敢确定。只瞥见两扇朱红的巨大门户,足足比起府门大出三四倍,中部石梁上横列四个门簪,苏合木制,雕刻成牡丹花的形状,有朝向不一表情狰狞的白盒环抱。门户两方各画着两幅奇怪的图腾,不是门神而是冥界黑白无常的全身相,若不是别在他们肚子上的两个青铜狮子头部门环,怕无论是我多年前看到还是往后一年一度的照常面见,都会无知的被吓死。毕竟那涂画上去的功夫极其了得,乍看之下黑和白的锁魂者面色白皙与普通人面貌无异,不似传闻里牛头马面人手兽蹄办丑劣不堪,其神色微微萧索居高难下凝视着我们一干人等,搞的那祠堂是他们家开的一样。诚然黑者手持冷冽的巨大钢叉,白者则拿着类似旗帜的招魂幡。我倒是不知守门的还可以是牛头和马面,不知是否想得多了些,恍惚神思,迷迷糊糊里,一阵清风拂过,莎啦啦弄得那镇守的牛马仿佛活了过来,眯着眼睛独独对着我笑。察觉到不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紧锁着的门户忽然咯吱一声就自动打开,一股吸收之力攀附着我们所有人的身躯,一个乱花眨眼间,白日中天转瞬被深远的屋顶替代,抬眼时已见大家都入了祠堂里。南面高台上烛火旺盛,一明一灭,晃得成百上千的灵牌隐隐约约。正对着那些灵牌的北面正是我们匍匐朝拜的一张布匹脸,瓜子标致的轮廓,单调挂在墙壁之上,左侧的乱珠锦绣纹凤帘还在轻微颤抖着,屋里无风,自然是有人动过它。一如多年前那番,唯我细细打量那张挂着已经吓坏姐妹们的脸,是女子的轮廓,眼睛眯成一条缝,明明是布皮做成的,却看着有血脉暗涌,真真恐怖至极。被那样强制性的带进去,已经有姐妹们嘤嘤哭泣起来,我见掌家也吓得魂飞魄散,首跪在我们之前,浑身在抖。彼时被选去朗读经文咒语的祝家老先生面无表情的站在我们面前,扬声而起,只是还未开口,只觉一阵地动山摇,他便已应声倒地,口吐鲜血。
“啊,被惩罚了。”
“是十七姑娘刚刚扰了您,与我们无关啊。”
“掌家如今该怎么做?”
“都是那贱蹄子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