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他。
那短刀十分小巧精致,长不过五寸,宽不过两指,刀鞘多处磨损,但其间暗隐的金丝流光却半分不见颓败。他迟疑着伸手接了,短刀出鞘,那刀身不知是何材质,半铁红半黝黑,刀刃却薄薄一片锋利无比,一眼便知非凡品。
“你哪里得来的?”这形似月牙的短刀他是见过的。在他十岁那年,父亲平定巫梦族归来,带回府中的物件里就有它。他当时很喜欢,玩着不肯撒手,后来父亲说这件东西是安云柏将军所得,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了手。
“这是亡父之物。是延兴三十年他随宋弗泽将军去巫梦族得的。”
“这刀叫什么名字?”
“半月。”
他虽仍有疑问但神色已缓和了许多,问道:“你爹是谁?你又叫什么名字?”
酒儿如实答道:“我爹是安云柏。至于我,你可以叫我酒儿。”
“安术容,安玉容。我记得他的两个女儿是这两个名字。”见她不否认,他又道:“你和安将军长得一点不像。”
她淡淡道:“这也许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他重又坐回桶中,将外衣一抛,挂在了衣架上。他靠着桶沿闭着眼睛道:“你既然活下来了,不好好过日子,还回来做什么?”
酒儿见他如此态度,不免有些生气,道:“我爹当年被诬通敌,安家惨遭灭门。我回来自然是要为父平反,报仇雪恨的。”
“那你混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爹当年是宋弗泽将军的左右手,他应当是最明白我父亲为人的,事发后却从未为我爹辩白过一言半句。我来找你,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父亲故去多年,只怕你问不到什么了。”
“可是你还在啊。当年你也有十岁,后来又跟随你爹出入沙场,难道他从来没和你提起过我爹吗?”
宋惜年有片刻的沉默,“没有。”
酒儿气结,她想了千万种情形,遇不到他,见不到他,却从没想过他只字不肯说。
“我爹跟随宋将军多年,出生入死。他被人诬陷牵连满门,你们无一人为他伸冤就算了。现在我只想知道真相,当年是谁害了安家。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去找那人就是。只要你肯告诉我,我以后绝对不再来找你。”
他靠在桶壁不说话,酒儿等了半晌,以为他睡着了。正要发火,他突然道:“往事随风,你还是多向前看。你爹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嫁个好人家过得好日子,而不会希望你去报仇。”
酒儿冷道:“宋侯爷,你我若换个位置,你会怎么做?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不勉强。知道当年的事的人总没有死绝吧。”
说着将半月重新收回怀中,就要大步离去。
“站住。”宋惜年将她喝住,道,“你就这样出去?”
她头发散乱浑身湿透,夏季薄薄的军服裹在身上,虽然瘦削,但女子身型明眼可见。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军中防卫松懈,让一个女子混了进来?还是让别人以为我宋惜年在军中私藏女子?”他淡淡扫她一眼,“好好在我帐中待着,明天我自会安排你离开。出去后不要乱说话,不然”他话也不说完,只用手轻轻一捏,香柏木制成的浴桶便如豆腐一般在他手中被捏成了粉未。
酒儿眼珠一转,脸上换了笑容,道:“侯爷不在乎父亲旧部,只在乎眼前名声。那好啊,只要你将当年的事告诉我,我就听你的。不然,我现在就把所有人都喊过来,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只怕要说不清的。”
他明亮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一点危险的光芒转瞬即逝。她知道不好,人还未动就已经动不了了。神阙穴酸麻难言,竟是被他随手掰下的木屑打中了。她惊骇之余不由得暗骂自己大意。